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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牧回头,又惊又喜地望着他。云栖却望着屋顶。天色阴沉屋内昏暗,他的大半张脸庞被晦暗的阴影笼罩了起来,看不清底下的神情。“那天……你喂给我吃的馄饨。”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云栖又若有若无地补充了一句。楼牧出了门,吩咐那由是站在原地发怔的农户烧水。那农户半天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去劈柴生火。“你家有馄饨吗?”楼牧问他。那农户摇摇头,指点道:“公子您可以去镇南槐树下瞧瞧,李家老头每天都会在那里摆摊卖面条和馄饨的。”楼牧想了想,威胁他道:“不能让任何知道你房里有人,否则我就剁碎了你做成馄饨馅。”那农户胆怯地都忘了点头。楼牧出门往镇南走。天空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烟水江南,诗情画意,纵使只是一个小镇,也宛如缥缈仙境一般。有一个愿望突然从心底涌出来。如若能拥着美人儿暖一壶小酒,在哪个不知名的江南小镇,隐姓埋名,听雨卧眠,缱绻一辈子,也是极好极好的。他想得深远,突然一惊回神。这种念头,很久以前,是不止想过一次两次的。原本以为早就忘记了,为什么今日又会想起来呢?人果然是容易睹故景念旧情的呀!他在雨里颇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镇南槐树下李家老头的摊子十分好找。楼牧上前,道:“我要买二十个馄饨。”李家老头热情地掀开白布,介绍不同馅心的馄饨。正谈论着,只听身后有人道:“敢问店家,有卖龙须面吗?”声音如漫天濛濛细雨一般湿润。楼牧回头。街上行人寥寥,说话之人不到四十的年纪,撑了一把青竹伞,恬淡立于雨中。君子端方,如玉温雅。惟有那细长眉角里的朱砂痣半遮半掩,点出半分似有似无的邪色。李老头瞬间接下两笔生意,笑得嘴都合不拢。“公子你慢慢挑。”他对楼牧道,又转头问那儒雅男子:“客官你是要现吃还是要带走?”那儒雅男子已经收了伞款款在小方桌旁坐下。“现吃。”他伸出一根修长手指轻轻掸过桌头零星的雨水。“客官想要什么浇头?”李老头又问,“我这里有雪菜rou丝,八宝辣酱……”“清汤面足够。”那儒雅男子不紧不慢地打断他。李老头愣了一愣,追问道:“什么都不加?”那儒雅男子气定神闲地颔首。楼牧已经挑好馄饨,扔了一枚碎银出来。那李老头才将面下锅,转头见着白晃晃的银子,吓了一大跳。“我哪有那么多铜板找你?”楼牧想着快些回家给美人儿煮馄饨吃,自然也不介意,只大度挥挥手,努嘴道:“就当他清汤面的铜钿我也一起付了。”那儒雅男子闻言,回过头来眯眼打量了一记楼牧。“这份量的银子哪止一碗清汤面……”李老头喃喃。“那就多下一碗吧。”那儒雅男子突然出言。然后他伸手,摸了摸身旁的木椅,又对楼牧落落道:“公子既然阔绰,不如一起坐下尝尝?”楼牧觉得好笑,摇头道:“清汤面寡淡无味。公子你慢慢享用。”那儒雅男子抬头看着他。“清汤面滋味无穷。”他微微一笑,“我已经吃了二十多年,从来不曾厌倦过。”雨水烟气将他凤眸里的神色洗涤得分外固执。楼牧哪有空与他争论,只敷衍一笑,转身包住馄饨便走。“公子请留步。”那男子在楼牧身后喊住他。然后他站起身来,将身旁的青竹伞递给楼牧。“我不喜欠人恩情。”他平缓如水地道,“如今雨正大。公子带了伞再走。”还书生……还真是迂腐得紧啊。楼牧扶额,只好接了伞,点头道:“多谢。”“不客气。”那男子看住楼牧的眼睛,顿了一顿补道,“这样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了。”===楼牧回到农户家里时,那农户毕恭毕敬站在廊下,道:“热水烧好了。”楼牧把怀里的馄饨取出来,道:“现在就下了它们。”他吩咐完毕收起伞,走进屋来。云栖依旧看着屋顶,姿势都没有变过。楼牧将伞倚墙靠住,走到他身旁坐下。“马上就能吃馄饨了。”他道。“谢谢。”云栖回头看他一眼。楼牧忍不住逗他,故意惊叹道:“我救了你一命,还给你买馄饨吃,光一句谢谢怎么够?”云栖皱了皱眉,道:“我已经许诺过下辈子会报答你,绝不会食言。”楼牧不料他还是会说出这样一句生无可恋的话来,心中焦急。“今生债今生偿。谁要你下辈子报答我?”他叉腰忿忿道,“况且你杀了这么多人,死后必下了十八层地狱,怎么可能再转世有下一辈子?你这不是存心唬我么?”云栖瞪他一眼,不耐烦道:“那你要我怎样?”楼牧笑着俯身抱住他,在他脸上蹭了一蹭,一本正经道:“我要你这辈子在没报答完我的恩情之前不许死。”云栖愣了一愣,神色似水,似乎有些滞缓婉转。“我伤重如此,无人能妙手回春。”许久之后他轻声道。楼牧侧头,看住他。“你在骗我。”楼牧道。云栖神情微微一动楼牧探话得手,刚想追问,外头的农户道:“公子,馄饨煮好了。”楼牧想了想,觉得以云栖的性子,还是待他温柔些容易得手。于是他起身将云栖靠床扶坐好,把馄饨端了进来,重新在云栖身旁坐下。“好香。”他舀起一只馄饨,故意凑到嘴边悠悠吹了一口气。袅袅热气扑上了云栖的面孔。云栖眼睫随之颤了颤。“想不想吃?”楼牧贼笑。云栖垂睫,微微咬了咬下唇。楼牧眼珠连转,侧身就将馄饨挪得离云栖更远了一些。云栖神色不定地看着他。楼牧笑得更欢,伸头就将自己的双唇对准云栖。“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吃一个馄饨。”他坏坏道。云栖大概是没有料到楼牧会讲这样一句话,一时瞠大了眼睛。“你亲过人吗?”楼牧笑眯眯地问他。两人此刻贴得极近,他这一开口,暖暖的水汽氤氲浮出,一层一层染上云栖的双颊,一直染出了浅浅的红。“你好像害羞了。”楼牧离他又近一分,轻笑半声补道,“我猜你一定没怎么亲过人。”云栖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