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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不一样。他不禁津津有味地去研究那些细节,从一颗狭隘的小小的心,慢慢喘息,变成一颗广义的大大的心,更冷静包容地去看待整个事情。风吹过来,胡杨林沙沙作响。夕阳一点点落下去,两人谈起彼此的工作,这些年拍的片,经历的事,竟然像一对老友,不知不觉就聊到很晚。一切恍如隔世,骆驼趴下来,钟奕要和他道别了。今天是工作的最后一天,明天他就要回去。团队的人都聚集在景区门口,等着他们,短暂的几十分钟,聊了几句话,骑了骆驼,看了风景,足够了。钟奕和张博他们告别,一个个拥抱,到最后曹文那里,两边站着,都没有什么话可说。别人都拥抱了,没理由最后一个不抱。但钟奕一直踟蹰着,大家在夜色里聊着天避免尴尬,曹文上前,大手托着他的脑袋将他拥在怀里,像抱小孩一样,一触即离:“加油,走吧。”偏偏他的拥抱就跟别人不一样,钟奕低着头,眼睛有点酸涩,终究走了。第七十三章曹文老了。钟奕进疆后看到他的第一眼,特别不忍心。这种老也许不是年龄或者身体上的老,而是他的隐退给他营造的缥缈而淡然的气质。很不曹文。曹文应该是永远热情的、永远偏执的、永远神经质却永远在忙着自己的事。如今这种高高在上的师长姿态,让他特别心酸。他用他整个生命爱电影,电影却抛弃了他。钟奕是想来看看他的,可是他看到的却是脏得不修边幅的男人,中午请他到他们的住处吃饭,那间屋子堆满了器械根本没法下脚,房间又窄又黑,曹文局促地把衣服踢开让他坐,床上一张看不出颜色的厚毡子,床头一张相框,那是很早之前两人的合影。那时候钟奕还是小孩子,一脸崇拜仰望地依偎在他身边。曹文连忙把相框盖上了。他抽抽鼻子,烟瘾上来了。但是这边买烟不方便,他大部分时间只能忍着。也不知道没有烟,他怎么坚持下来的。曹文和他说几句话,又出去张罗。他和这里的人很熟,小孩子们睁着大眼睛看着远方的来客,有人出去,他们又一哄而散了。男人抓住一个小崽子,嘱咐了几句,小孩心甘情愿地替他跑腿去了。曹文道:“坐,这里伙食不太好,凑合着吧。”钟奕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呆不下去了。他没呆够一天,就匆匆走了。钟奕一走,团队里瞬间清静下来。仿佛所有活力和有生命力的因子都被他带走了,只剩下一片空洞寂寞。这比他没来的时候更难捱。曹文忍了忍,太阳坠落地平线以下,天空被涂抹成浓郁的黑。他咬着牙忍了忍,拔腿往回跑。张博喊他:“怎么回事?”曹文急得上火:“磨蹭什么呢!收拾东西追去啊!”于是一家人风风火火地收拾东西,兵荒马乱车仰马翻,赶在钟奕后面追去了。深夜的公路上只看到一辆接一辆的车浩浩荡荡排列着,和来时的苦闷不同,大家扯着嗓子唱着歌,一路敲锣打鼓精神抖擞,不知道多高兴。张博解放了,曹文脸上也有了笑容。大家伙儿回北京,终于要过人模人样的生活了!钟奕在乌鲁木齐转机,当天要住一晚,他又累又困,出来接余念,迎面就碰见曹文他们大张旗鼓地进来了。他们像是穷游的旅客,背着硕大的包,在前台登记。张博见他叫:“Hi,钟哥!”钟奕还没从疲惫的旅途中反应过来,脸没化妆,整个一副懵然的姿态,看得曹文心头火热。曹文道:“来这拍片。”“哦……”钟奕愣了一会,回头看看他,又上楼去了。这一天,曹文也正如他所说,进进出出个没完。钟奕在楼上都能听到他的动静,他们团队就像蚂蝗一样席卷了这家酒店,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晚上在餐厅吃饭,曹文和张博就在他们对面。桌子上什么都有,电脑像是糟了灾祸一样,又脏又破。曹文又在骂他们,好像是拍的素材出问题了,所有人都往他们那边看。余念一直等在乌鲁木齐,钟奕不要她小姑娘跟去。她腮帮子里咕哝着丸子问钟奕:“干嘛呢?”钟奕细嚼慢咽着:“别理他,吃你的。”于是两人旁若无人地继续吃饭。结果那边又有动静了。曹文好像有点高反,骂着骂着他们气血上头,起身的时候晃了两下。钟奕立马紧张地站起来了。张博摆摆手:“没事,没事,老大是感冒了。”曹文瞪他。张博嬉皮笑脸:“您逞什么强啊?都感冒一个月了还不吃药,这不折腾人嘛!”曹文作势要踹他,张博连忙带着东西遛回房了。张博一走,曹文也走。钟奕呆了半天,觉得没意思也回去了。回去后就怎么都心神不宁,静不下来。余念给他放好热水,就去休息了。钟奕坐在马桶上,犹豫半天还是抱着药箱出去了。静悄悄的走廊上没有一个人,钟奕换了睡袍,走在地毯上都没有声音。他敲响那扇房门,半天没有回应,他又敲了一下,漫长的等待,就在他紧张后悔地要回去的时候,门幽幽地开了一条缝。原来门没关,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钟奕怀疑他没在房间,但又生怕他出什么事没人听见。他缓缓推开门,小声地问:“有人在吗?”进去后才发现是有点光亮的,窗外的光透进来,窗帘簌簌流动。但房间其他地方又是黑的,他抱着箱子摸索进去,猛然间,看到沙发下面有个人影,吓了他一跳。而那人似乎也吓了一跳,心慌意乱地爬起来,好像被他撞破了什么事一样。钟奕的心都紧到嗓子眼了,一阵的恶心,正要出门,曹文哑着嗓子抓住他:“别走。”手掌潮湿黏黏的,房间的灯忽然打开来,明亮如昼。钟奕看清沙发下的那滩狼藉,终于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登时脸红过耳。原来,曹文正抱着那只相框自du,白色液体都溅到相片上了。这下两人太尴尬了。曹文老脸也红了,钟奕更恨不得没来过。手上被他沾的东西让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尴尬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张博说他回房休息了,原来是在干这个!钟奕不知道说什么,放下药箱要走。曹文急了,一下子从身后抱住他。他破罐子破摔了,激动地道:“我错了!”“为师真的错了。”他环抱着钟奕,紧紧不放手。钟奕被震在那里,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曹文认错。他试图挣脱曹文的怀抱,曹文更急了:“你知道我心里除了你根本没别人,过去是我不好,没考虑到你的感受,让你受委屈了。”“是么,您还有错?”曹文被怼得无话可说,今天这脸是不能要了。“我混蛋!我爱玩!我没节cao!都是我的错。但那不是没想到那儿吗。这段时间,我也认真反思过了,我就只要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