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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来自尘埃的一声哂笑我在黑夜里却为他作就一行又一行的诗胸腔涌溢清明人的癫狂吁叹着将它们掷往那穹顶只分说这是疯魔者的舞蹈它们有的边角刮过我耳廓有的又复锤落在我脸上它们坠入泥土同丽人的颜色一般枯老唯独单单那一封飞上了磐石做的高塔深远夜色里飘浮着他笑靥如我昏然中亲眼可考……”读到这儿的时候我忍不住顿了一顿,摸摸鼻子说道:“还没有完,但我觉得主题有点奇怪。”“这首不属于哥亚的十二组曲吗?”有人问道。“都以某种负面情绪为题,又放上物象、非常委婉地不肯直达主题的那种。”我看了看标题以下,“没有标注作者。”于是讨论又变为主题到底是什么——“我觉得这次的诗已经确切地非常像情诗了。”我说,“下面这段更加难以名状。”说着我接着上面的部分继续读了下去:“……我一生路途坎坷波折仅真正存活于那昏黑的长夜若是我途间有乱石林立也是我每行一步时为他刻下的碑行若是我途间有溪流山川也只变作他眉眼……”周围是一片感叹声。我们在“这伟大的爱情,对吧”的一致评价中沉浸了一会儿,然后又集体跳出这个思路,认定领主肯定指代着什么类似于理想或梦想的东西。唯有小花鸟坚定不移地对我说:“依我看,维森特先生,这预兆着你美妙的桃花运将要来了。”“你确定是他而不是你么?”卡拉扬在他背后说。我按捺着随四周伏桌大笑的冲动,一本正经地对卡拉扬道:“他和我不一样,他的桃花运每天都在随机产生。”“是吗?”卡拉扬从上丢了一支笔到我手里,并把诗集从我手中夹走,抛给了下一个人,“维森特,把刚才那首诗倒数第二段的最后一句话默写给我。”我随手撕了一张纸条,在上面写了“若是我途间有溪流山川也只变作他眉眼”,折了一折递给他。一整圈人都在等着卡拉扬的应对结果,他却看也不看,学着小花鸟最初的动作,把纸条凑到嘴角一扬,微笑着冲我眨了眨眼睛。在全班的哄笑声中,唯有小花鸟至矢不渝。他煞有介事地对我说:“你看,我之前怎么说的——说来就来。”我同卡拉扬预约了最早的时间面谈——也就是今天中午,但又猛然想起中午该跟奥德去莱恩教授那里窥探成绩,便在下课的时候到他面前试探道:“卡拉扬,我可不可以把面谈的时间挪到十点与十一点之间?”我记得预约表里的这段时间是空的。他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我从未从他对我的表态中读出如此明显的“不悦”。“你是有什么事要做吗?”“呃,我想——没有?”我舌头一时打结,“也不是很重要。”他在脸上摆出的不豫这才消弭了一些。“那么,十二点半,老地方等你。”他对我说。☆、第十四章他对我说的老地方,是他办公室外走廊上的空地。我匆匆吃了午饭准点到达时,他已经在那里等候了。我将要解读的那页诗翻给他看,并同时开始了我的分析。他却似乎被什么念头牵扯着注意力,只是偶尔快速地插上两句话,目光在诗集和钟表上徘徊。“可以了。”他忽然说。这跟我预计的时间还要差上五分钟左右。我不免感到有些遗憾,看了看挂钟——离我下午最早的课还隔了一个多小时。这时间去查魔法学成绩也足够了。我问他:“那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是的。”他这才把诗集还到我手上,朝离开的方向半转过身子,对我狡黠地扬了扬嘴角,“但你得跟我离开。”我满头雾水地被他带到了文学楼顶层的一扇房门前,从那里穿过了半空悬浮的透明门廊,来到了一所我也叫不出名字的建筑内。我似乎瞥见了他掏出了自己的身份牌,于是猜测,这也许是曾经我因权限而止步的一个地方。我们在七拐八拐后敲开了另一扇门,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室内的环绕观景台,中间凿空,形成下方圆形的平坦场地,四周略怪异地没有设置座位,而是保留了一圈过人半腰的石栏,可以让人把手臂搭在上面。建筑很有些古朴而粗犷的感觉;墙体和地面并没有经过细致的粉刷与增缀,保留了石头质朴的原色。屋顶与四周这一切的反差最为强烈,它是用花型与涡型的彩色玻璃搭建的,样式古老且华丽繁复,透光性能很好,阳光从上方泼洒下来,将每一处都照得很亮。我估计我们正站在三层楼那么高。我和卡拉扬选了一处石栏趴着,俯视着最下面平地上的场面。“这是一场表演赛。”卡拉扬将头枕在手臂上,很是悠然地对我说。“隔壁学院有一批人过来造访,我猜下学期他们可能会有什么动作。”我环顾四周,发现这一圈人竟都是些熟面孔:教授以及另一些部门的教员——但没有一个学生,顿时有一种被带入违禁区的错觉。我右边是卡拉扬,左边挨着一根圆石柱,石柱的另一侧是仿佛很专注于下面的赛事的莱恩教授。我不知道他是否发觉了我;但起码目前为止,他没有开口将我揭发出来。这里似乎有自己的一套规矩。我屏住呼吸看着接连不断的精彩桥段,却未曾耳闻周围传来欢呼与鼓掌声。下面的刀刃、魔法锃锃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而阳光却极温和地透过楼顶的玻璃照射下来,充斥着战圈以外的每一个角落。卡拉扬金红色的头发在其下隐隐地泛着柔软的流光。哪里似乎都沾染了温暖的味道,哪怕你嗅觉失灵,你也能靠手指尖的感知触摸到。“真是迷人的演出。”卡拉扬不知何时偏过头来对我说,“这才是真正的艺术,不是吗?”我眼球被下面的打斗牢牢抓住,整个人心潮起伏,仿佛被剥离了语言的功能,仿佛同他们一样手中握着自己的那把刀,全部心神都牵系在它的上面。以作回答,我只能说着——“是啊,我也是这样想。”下面的一位刀者恰巧在这时做出棋行险着的一劈。他忽然向前突进,以致于头发被对手的迎面挥来的刀锋削去了一小截,却凭借着这一举动抢占了上风。我忍着替他欢呼的冲动,紧紧将胸前的衣服攥成一团。卡拉扬忽然倾到我耳侧,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问我:“你有多么渴望它?”“穷尽毕生也要得到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