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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惧热的少年大夫,白天整个人就长在了清暑亭里的画石床上,晚上贪凉还不想走,哪料某一次睡着了,被男人直接抱着送回卧房,感觉特别丢脸,之后便“自觉”了一些……反正,旻国夏天的夜晚不像现代那样热,再加之,卧房四角各放置了一个大“冰鉴”,床上铺着玉席,静心睡着,一觉到天明。此刻,郁容坐在清暑亭里,喝着聂昕之吩咐下人做给他的砂糖绿豆汤,桌上冰盘里放着瓜果,饿了还有名叫“水晶黄冷团子”的糕点可以垫肚子……再看看前几天被接过来的猫儿们,一只一只趴在冰凉凉的画石床上打着盹儿,忍不住想捂脸。这日子过得真是太腐败了!曾经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几乎快被敌人的糖衣炮弹给腐蚀了。说好的,取了龙血竭就回家,到现在,连龙血竭的影子也没见着。郁容原想问问聂昕之,住到这里才倏地发现,那个男人真得特别忙,倒不至于看不到人,对方有大半的时间也在别苑,但是每一天,从早到晚,一直一直有逆鸧郎卫或进或出,向他汇报各种事务,桌子上的公务折子堆成了好几座小山。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这别苑其实是聂昕之的“办公”场所吧。为了避嫌,郁容便尽量避免去他办公的地方,乃至往往到晚餐时,才能见上对方一面,又因着食不言什么的,导致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问龙血竭的事情。“咳咳咳……”郁容回过神,听到这一阵咳嗽,第一时间想到了聂昕之的胞弟,循声看过去,不由得一愣。来人三四十岁的样子,面容白皙,身形清瘦,时不时地咳嗽,显然,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郁容连忙起身,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那人先行开口了,语气温和,带着笑意——“你便是勺子藏着的小桃花?”郁容:“……”有听没有懂,“小桃花”该不会指的是他吧?还有,“勺子”是谁?“先生您是……”来人又咳了两声,道:“我是勺子他爹。”……大勺子吗?郁容赶紧拉回跑马的思绪,绝对不承认刚刚他想到某些方言里“勺子”指代的意思。便是回过味来。勺子应该是昕之兄吧……咳!然后,郁容就惊悚了,后脊发冷——昕之兄他爹,昭贤太子不是早死了吗?凉风嗖嗖,清暑亭里弥漫着一股寒意。他想起来了,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鬼门关大开之日!作者有话要说: 照样0点前还有一更。多谢正妻的雷1.7再看这人,长相与聂昕之倒没什么相似之处,却有几分聂暄的感觉——哦,不对,应该是聂暄像对方——同样是看起来不太健康,宿疾在身的感觉。郁容觉得寒毛直竖,他其实不怕鬼的……一道极为熟悉的嗓音适时响起:“陛下来此有何贵干?”陛、陛下?浮想联翩,脑海里正上演着各种鬼故事的郁容:“……”“咳咳。”自称“勺子他爹”,其实是当今圣人的中年男人,偏头看着来人,“禁中太热了,便欲出城消消暑,路经此地,想看望一下你。顺带……”说着,视线又转向站在旁边一脸懵忡的少年大夫,笑得和气,“瞧瞧你藏的小桃花。”郁容眨了眨眼,与圣人的目光相对,背心慢慢渗出冷汗——这一回想到的不是鬼怪邪祟什么的,而是,陡地意识到这位的身份,及其身份在这个时代所代表的意义,便是在他的认知里没有多少对皇权敬畏的意识,可当真遇到这样一位执掌天下人生杀大权的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了些许忐忑。真正让他不安的,是那一声“小桃花”的说法……尽管圣人用的是戏谑之言,不代表他就察觉不出其中隐含的信息。后脊更凉了。到这时,郁容真真切切意识到聂昕之不只是“昕之兄”而已。虽然他们之间没真正如何如何,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同吃同住,不经意地,彼此间就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然而,他怎么忘了,以聂昕之的身份,怎么可能被允许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不是当成娈.物的那种——既不娶妻,又如何延续子嗣?何况,岂止单单是子嗣问题。聂昕之确实没有父母管束,可头顶上有一个说话比父母之言更具权威性的帝王,关键在于这帝王还是他的至亲长辈。郁容觉得,不只是背后发寒了,脖子间也凉飕飕的。出师未捷身先死,断了袖子又断头……真真的凄惨。怕不会就是他的下场吧?郁容看似神态镇静,脑子已被乱七八糟的想法挤压得快要炸了。聂昕之根本没搭理圣人的说法,走到他身边,声音沉静,及时地将他从惶恐中拯救出来:“容儿,这一位是陛下。”脑子发懵的少年大夫,终究被自己的脑洞“吓”傻了,全然忘了像正常人那样见到天子三拜九叩行跪礼,反倒是脱口问出:“原来圣人竟是昕之兄的爹?”语气好像还很冷静。“……”聂昕之难得露出了怔忡的表情。圣人哈哈大笑,赞道:“是也是也,我确是勺子他爹。”郁容听到了笑声,便是陡地一个激灵,瞬时囧了——糟糕,这下子自己怕不得真要玩完了!“还请官家自重。”聂昕之冷声道。圣人闻言,反而笑得更厉害,然后就呛到了,边咳嗽边笑个不止。郁容:“……”莫名的熟悉感……啊,是了,聂暄也是这个样子,笑点特别奇怪又特别低的感觉。聂家的人,真是一言难尽。暗想着,郁容偷瞟了聂昕之一眼,感觉他这位昕之兄,是唯一一个正常的,基因突变吗。半晌。圣人总算笑完了,目光复又投到少年大夫身上。郁容暗自紧张,好歹这一回脑子没短路,想到刚才自己傻站了半天,忘了行礼,现在补上不知来不来得及……问题是,他该怎么行礼,下跪吗?理智上能理解,感情上着实不习惯。圣人像是感觉到什么,那头少年大夫刚要行动,抬手便是一个虚扶:“私底下无需多礼。”聂昕之同时伸手握着了郁容的手腕,将他扯到身侧让他站稳,转而又问向圣人:“陛下既是路过,臣侄正好有要事禀报。”说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人去往他办公的西院。待到聂昕之与圣人都走了,郁容留在清暑亭发愣。半晌,渐渐醒过神。居然什么事都没有?所以圣人当真只是来看一眼勺子的小桃花……不对,他不是什么桃花,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