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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道:“侯爷昨天不是来过,今天又来,不知有何要事?”紫澪老侯爷不久前薨落了,眼前这人刚继承侯位,可是怎么比他这个洵灵山庄的少庄主还清闲,天天往这里跑?紫澪侯被洵灵山庄少庄主迷惑,不务正事,这要被传出去,我颜琰颜面何存?“自然有要事。”宫珝往旁边的椅子里一坐,微微一笑道,“本侯想你,想见你。”“可是我们明明昨天才见过。”我扶额强颜道,“庄里事务颇多,颜琰无暇顾及其他,恐冷落了侯爷。”宫珝不以为意,仍是那副悠哉的神情,道:“无妨,我就坐着看看你。”难道这家伙没有听出我话里的逐客之意吗?我垂下眸子,又心生一计:“侯爷,你对颜琰如此青睐,是我的荣幸,洵灵山庄也随时欢迎你。只不过……”“只不过?”宫珝正听得乐呵,突然就有了个转折,不满地皱起眉头。我故作为难惆怅:“只不过庄里的管家全伯年事已高,每每侯爷到来,他老人家总要尽心尽力地跑来禀报我。侯爷来得如此频繁,全伯实在有些cao劳,我恐他老人家不久后落下顽疾,侯爷对颜琰的好意便成罪过了。”“哦——”宫珝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不知道是他真的体谅老人家,还是今天哪根筋搭错了,听了我这番蹩脚的借口后,静静坐了半晌,便起身要离去,竟没有如往常一样死皮赖脸地留在庄里用晚膳。见他今日如此自觉,我心情甚好,破天荒地去山门口道别。宫珝临上车前特意道:“小琰今天的一番话我已经考虑好了,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让全伯cao劳的。”我一听,这不就是以后不来或者少来的口气嘛!如此甚好,甚好。我顿时喜上眉梢,头一次对此人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侯爷真是深明大义,恕不远送,祝侯爷一路顺风。”宫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转身上了马车。虽然最后那一抹笑有点渗人,也不知道宫珝妥协得那么轻巧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一想到往后就要过上无人打扰的日子,心里就很舒坦,傍晚特意叫厨房多加了两个菜。夜里我躺在床上,心里计划着明天天气好的话,不如去山庄的那处池塘里垂钓,如果天气不如人意,就在书房里练练字。总之——生活实在是美妙多姿。翌日,有风,便不去钓鱼了,洗漱完之后,去书房习早课——这是我自小培养出来的习惯,二十年如一日,对此我颇为自豪。然而推开书房的门后,一整天的好心情“嘭”的一声——炸个稀碎。“早。”宫珝从书案上抬起头,对我友好地一笑,那感觉就像我娘亲在世时每晚对回家的父亲贴心地打招呼一样。我愣了愣,赶紧退出去,看看门,又进去环顾一番。没错,书房是我的,案几是我的,书架是我的,笔是我的,砚台也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唯独椅子上坐着的人,不是我。确认完毕后,我顷刻间怒火中烧,走到宫珝面前,一拍桌子,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全伯听见书房的动静,火急火燎地跑起来,对我垂着头解释道:“少爷,侯爷昨晚就来了,说要在山庄长住。那时您已经睡了,侯爷叫老奴不要打扰您,所以老奴就没有通报。”昨晚心情好,的确睡得早了些。我瞪着宫珝,咬牙道:“你要长住在洵灵山庄?”宫珝微笑着颔首:“嗯。”“问过我的意见了吗?”全伯腹前交叉着手,慢悠悠开口道:“侯爷说他的意思就是您的意思。”我腹诽道:“他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全伯见我强忍怒气,又贴心地加了一句:“紫澪侯对山庄的有许多扶持之处,老爷说多住几天也是可以的。”宫珝也适时地插了一句:“小琰,颜庄主希望我能和你多培养感情。”感情?什么感情?何来的感情?宫珝原本是我爹的三儿子,生下后不久过继给了紫澪老侯爷。我爹当然希望他多住几天,和我这个有实无名的兄弟多交交心,顺便巩固巩固紫澪侯府对山庄的支持。当然,后者的目的性更大些。“老奴去给少爷和侯爷准备早膳。”全伯解释完,便低着头离开了。我回过身,一言不发地看了眼宫珝,便绕过他去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来看。他可是堂堂紫澪侯,书桌给他用,软椅给他坐,我——随他调遣。刚翻开书,便忽然想起来,于是问他:“你怎么突然要住进山庄了?”宫珝撑着下巴,注视着我道:“我还以为你不想问了呢。”这眼神着实叫人发毛,我下意识地环起了胳膊:“不说算了。”“你昨天说,我频繁地来庄里找你,会让全伯来回奔波劳累,我一想,是这么个道理,全伯为山庄cao劳了半辈子,是该休息休息了。”宫珝淡色的眼珠不着痕迹地转了转,勾唇道,“所以我昨天早早回去收拾了些行李,连夜赶过来,还有些不重要的家当今天再派人送过来。如此我既日日夜夜都能见到你,也不用麻烦全伯跑来跑去,还让侯府与颜家的关系大大增进,可谓一举多得。”他说完脸上露出了狐狸般洋洋得意的笑容。这笑容很熟悉,因为昨天我也是这般洋洋得意。想不到自诩机智的我自己竟给自己下了个套!狡猾,宫珝实在狡猾。“小琰,你昨天用的宣纸是不合心意吗?我特意带了宫里进贡的宣纸给你。”宫珝说着拿出一个长长的锦盒里,献宝似的打开在我面前,露出平平整整,白白净净的一叠宣纸。我瞟了一眼,果然不错,虽有些心动,但是面上还是得矜持的:“多谢侯爷美意,不过无功不受禄,颜琰不能收。”宫珝不管我,自顾自又重新盖好盒子,放到了我的书架上。我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过了三日,倒还风平浪静,每天无非就是一起吃饭,一起喝茶,一起在书房看书处理事务,相处和睦。直到这天晚上,我出去应酬回来,喝得醉醺醺,也不想别人服侍了,只想赶紧躺到床上睡觉。摸黑推开门,跌跌撞撞地走到床边,两三下褪去衣服,正要往床上一扑,却被一双冰凉的手扶住。“谁?”我虽醉了,倒还有些神智,莫不是误入了其他人的房间?“是我。”宫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抱歉,我走错了。”我吃力地撑起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然而却被强制地拉回了床上。宫珝冰凉的指尖擦过我的面颊,在我耳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