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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也开始愚弄起自己,让鬼魂从阴影中跳了出来,让教区里的陌生人脸上浮现出与那些死去情人极为相似的面容。因为就在那年轻人转身的一瞬间,马钱特觉得盖里就站在自己面前。那转头的一刻,深色的眼睛嵌在白皙的面孔上。在这座光线暗淡下来的圣殿里,记忆的角落响起了一个声音。“您有什么事吗?”马钱特问,语气有点不稳定。“我听说过你,而且我很好奇。”他的声音比盖里要沙哑,高高扬起的下巴也让他显得像在挑事似的。他步入光亮处,马钱特得以清楚地看到,这其实是另外一个人。当然不可能是盖里了。“我们热烈欢迎所有造访者,”他整理好情绪说着,并伸出了手,“我是亚当·马钱特神父。”“西恩,”男人说着,然后将那手指修长且布满老茧的手握住马钱特的,“这就是你的教堂咯?”“不是我的,这是‘基督社区⑥’的产业。我只是个牧师。”⑥TheunityofChrist,属于新教保守教派。“哈。”西恩端详着马钱特的脸,“你是个教士?”马钱特穷尽一生去甄别那些寻找答案的人,行走于他们之中。这么多年过去,他自己已经找到了答案,并且已然熟悉那些不甚信服的好奇表情,那些探寻的目光。“我们是美国长老会礼拜堂的正统派基督教会,”他说,“不过只有那些写支票捐钱的人才关心名号这种事。”他轻声笑起来。“啊,明白了。意思就是你其实不是教士⑦,之类的。”西恩转向会客桌,用那灵活修长的手指翻阅起一本小册子。⑦原文写作priest,指的是天主教神父,天主教神父不能结婚。这里的马钱特神父是新教牧师。“不。我有妻儿,我们教堂是非常笃信传统家庭观的。”“真的?”西恩似乎在扫视挂在墙上的公告板,马钱特追随着他的目光。“我们的男士小组今晚有聚会,”他说,“如果你想了解我们,今晚可以过来。”“可以?我可能会去吧。”西恩抬起胳膊轻轻抓了抓他的手腕。马钱特注意到这个男人有很多紧张的下意识动作。现在他看得更真切了,对方那些与盖里惊人的相似处似乎都不见了,只是个有着高个头、红头发和蓝眼睛的大活人而已。“聚会在六点半开始,想来的话随时欢迎。你不介意的话,现在我得关门了。”对方再次投来审视的目光。“当然。”***西恩获悉马钱特在聚会前还有工作和家事要处理,所以他们握了握手就互相道别了。然后西恩开车进城四处瞎晃了晃,等聚会开始的时候再准时回来。这会儿马钱特还没现身,所以西恩向已经开始扎堆的教区住民做了自我介绍。这次组里的讨论围绕着他们所谓的“基督徒模范丈夫”展开。在教堂地下室里,西恩坐在一把折叠椅上,与其他人坐的椅子围成一圈。他双手紧扣放在双膝之间,听着他们讨论。“那马钱特神父是个什么样的人?”过了一会,他开口问道。坐在他旁边的男人是个金发胖子,因为个子矮,所以整个人看起来酷似一个粉嘟嘟的大皮球,“他是位了不起的领导者。”“他是那种践行布道所言的人,”另一个男人说,他又笑了起来,“不小心用了双关语。”“他说他结婚了?”“是的。你结婚了吗?你贵姓……”“西恩,”西恩说,“不,我没有结。”另一个男人自告奋勇地说:“如果你在物色女孩子,那‘圣道教堂’是个很好的地方。”“我还没有这个想法,”西恩说。“是的,我懂你的意思,”他旁边一个面相更老的男人说。他用的“希腊配方”牌的染发剂不仅染黑了他的头发,也染在满是痘印的皮肤上。“女权主义让女人变了味儿。但这里的女孩子不一样。”“我们教会里的女孩子依旧固守男尊女卑的传统家庭观念,”一个男人点头道。他动手指点,手上的金戒指闪闪发亮。“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包括体罚。”“只要是在合理范围内,”坐在西恩另一边的男人轻声说道。他微笑着侧目看西恩时,长长的淡棕色头发落下来遮住了眼睛,“爱的惩罚是一种责任,而不是特权。”“鲍比正值新婚燕尔之际。”另一个男人说,他们揶揄起鲍比来,后者红着脸别过头去看门。“他说的是没错,”亚当·马钱特说,他出现在门口正要进入房间,“打老婆屁股是有其存在理由的。”“打、打屁股?”西恩说。“你在网上可以找到相关的信息,关于基督教家庭戒律,”马钱特一边说,一边把一小摞文件夹、书本子还有信件放在他座位旁边的地上,“这是一条再简单不过的常识。如果男人在女人面前示弱或者任由女人随意欺负他,那么女人就不会尊重自己的丈夫了,就像女权主义者唆使的那样。这种不尊重会导致婚姻破裂。打老婆比起离婚或长期争吵可是合宜多了。”“外人不懂的。”那个皮肤不好的男人说。“是的,”马钱特说,“上周汤姆摊上的事儿就是最好的例子。”男人们的谈话开始围绕着汤姆展开,在西恩看来,这个汤姆的行为足可以因虐待妻子而被警方逮捕了。“萨莉的朋友,住在他们隔壁的那女人举报的,”一个男人说,“现在警察都是些持无神论的政治掮客和知识分子。他们不懂里男尊女卑的律令。”“噢。”西恩说。之后他们又简短地讨论了一下打老婆的屁股打到她嗷嗷叫的必要性,说到这个的时候,西恩注意到小组里面的一些成员在有意避开彼此的视线。***“过来隔壁,我给你些小册子带回家看。”会后,马钱特说。他向西恩介绍了一个长的像老鼠一样的女人和两个长相磕碜的孩子,之后就进屋找小册子去了。“天气真好。”西恩紧张地对女人说。她低头看着地板,只用一手的指尖托着自己的胳膊肘,西恩注意到她有一条胳膊上从上到下遍布发青的伤痕。“这儿呢。”马钱特说着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我们每周日上午九点半及十一点举行礼拜,”亚当·马钱特将西恩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