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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多半了,吃完饭再抄半个多时辰就能走了。张员外家倒是挺大方,连晚饭都给他解决了。”他端起饭碗吃了几口,又给阿柏喂了几口,突然很想念元遥给他做的菜。元遥他们应该比他快,但此时也该还在路上,与他一般风餐露宿。这样想想,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并不孤独。饭毕,他活动活动手臂,又开始抄起经来,很快便抄到最后一段。经快抄完,他的心情好了不少,感慨道:“佛经里写得好啊,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师父怎么就从道经里给我了起了个怪道号呢?若是能改个道号,我就叫……如梦道长,梦露道长?”阿柏白了他一眼,说:“我怎么感觉更难听了?还是叫弃智吧,傻乎乎地才可爱嘛。”陶惜年把阿柏揪出来按在桌案上,险些将他揉成了饼。阿柏嘴里讨饶不休,听见脚步声远远传来,连忙噤声,躲进陶惜年的袖子里。陶惜年站起身,将纸笔都收拾了,将经书卷好。至于他刚抄好的那份,便放在桌上晾干,顺便等账房管事过来查验。账房先生敲了门,过来查验经文,摸着胡子点点头,道:“字迹虽有些潦草,但也尚可,这是你的四十文。”陶惜年将钱收好,又道过谢,去后院牵了花花走张府大门。这可是他头一次自己挣了钱,虽然一共只有五十八文,倒也够他住两回店吃两顿饭了。天色暗了,华灯初上,他沿着正街慢慢走,正想找一家便宜的小客栈,走着走着却走到一处热闹街市。他抬头看去,无数女子衣着清凉,正挥手招揽客人。他瞪大了眼,这里莫非是花街不成?阿柏嗅到了脂粉的味道,小声问:“什么怪地方?香香的!”陶惜年正想换个方向走,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凤求凰之曲,琴声悠扬动人,琴技相当高妙。他眼睛一亮,寻着琴声向那处走去。作者有话要说: 同志们,某人明日有事,存稿君也阵亡了,所以请假一天,请见谅!_(:з」∠)_后日继续21:13左右更新,还请大家多多支持!谢谢扔雷留评的小天使们,爱你们哟~☆、第042章路遇他向着琴声传来之处走了一阵,衣着清凉的女子少了不少,花街的热闹从不远处传来,倒显得此处十分安静,只有那琴声如流水般缓缓溢出。陶惜年发现琴声是从一间两层小楼里传出来的,小楼装潢精致,牌匾上写了一个“茶”字,竟是间茶楼。这世道原本懂得品茶的人便少,而此处还是北魏,北人向来是不懂品茶的。不过此处一看便消费不菲,他今日虽然挣了几个钱颇为高兴,但也没打算进去,只打算以琴会友。“道长,你干什么?”阿柏见陶惜年从竹箱里翻出琴来,好奇问道。“以琴会友啊!”陶惜年回答得理所当然,他在一旁的大青石上坐下,将琴放在膝上,待楼上琴声渐歇,便弹了一首能唱和的琴曲。“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贫贱,坎坷长苦辛。”正是汉诗。他见茶楼虽然清雅,但楼上客人必定是在欢聚,这曲倒还算应景。他的声音相当清亮,只唱了前两句便有人开了窗,只是未露脸。过了一阵,一楼的几个窗户开了几条缝,有几个男孩正悄悄偷看。他一曲唱罢,掌声传来,陶惜年抬头望去,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人,长相周正,约莫比他大上几岁。陶惜年隐隐觉得他并非那弹琴之人,不禁有些失落。“这位郎君,我家主人请您去雅间一叙。”一位青衣小仆开了门,恭敬道。唱个曲儿便能换杯茶喝,倒也不错。陶惜年欣然抱了琴,将背着竹箱的花花交给那小仆,便上了楼。这楼里装潢风雅不假,但他一路上楼,越发觉得这茶楼并非茶楼,而像是……南馆一类。这楼里只有男人,只有男人也就罢了,还大多数是十几岁面容姣好的少年,长得都白白净净的,有几分女气。他不禁记起从前庾远道拉他去南馆时的情景,无数涂脂抹粉的小男孩全都欲往他身上扑,吓得他慌不择路拖着庾远道一路狂奔。二楼茶桌前坐着那位方才请他上楼的公子,他对面坐着一人,四十来岁,看上去像个富商。竹帘后坐着琴师,应当就是先前弹琴之人。竹帘很薄,可以看见那琴师素衣纤尘不染,面容俊秀,比那帮小男孩大了几岁,约莫弱冠年纪,或许还未到弱冠。如此年轻便有这般高超琴技,陶惜年不得不佩服。“这位郎君,坐下喝杯茶。”那公子客气道。陶惜年将琴放了,坐在他一侧,倒也不拘谨。端起茶杯,便轻轻抿了一口。茶是好茶,蜀中货。“在下姓梁,名诸,你便唤我梁郎吧。这位郎君怎么称呼?”“在下姓陶名岁。”“原来是陶郎君,将要去往何处?”陶惜年看向竹帘后的琴师,他以琴会友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这首凤求凰琴曲。凤求凰琴曲他早年便收藏了,但有一回晒书遇上大雨,来不及收好,教雨淋湿了一半,看不清了。他三番两次下山去书肆求购,却始终缺货。这缺的后半曲教他一直心痒痒,如今听见这琴师弹了这曲子,便想着以琴会友讨要琴曲。“洛阳。”他随意回道。“哦,洛阳,在下也正要回洛阳去。”梁诸欣然道。陶惜年笑道:“那还真是巧了。”时辰不早,富商模样的男子同梁诸道了别,去了楼下。也不知是走了,还是在同那群小少年嬉戏。陶惜年无心其他,对着竹帘后的琴师发问道:“这位琴师如何称呼?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琴技,令人叹服。”“陶郎君的琴可弹得比云笙好,歌也唱得极妙。”云笙拨动琴弦,琴声空灵,如烟飘散于空中。陶惜年道:“不知云笙的凤求凰琴曲能否借在下一阅?在下本有此曲,但奈何毁了一半,书肆中又常年缺货,如今听了云笙弹琴,便想起此事,因此以琴会友,想借琴谱抄阅。”云笙掩嘴轻笑,道:“陶郎君原是为此事而来。”说罢站起身来,从帘后走出,将一卷琴谱和一张宣纸放在陶惜年面前,又转身拿了笔墨,在灯下磨起了墨。陶惜年旁若无人抄曲谱,梁诸在一旁被晾着倒也不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道:“陶郎君当真是个风雅人,此番去洛阳是拜访朋友?”他从纸上抬起头来,油灯照亮了他年轻俊秀的脸,他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