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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便为我推开了低矮的栅栏,然后牵着我的手,小步走了进去。“那家伙不允许别人踏入它的家,所以我们只能在门外叫它了。”山神对我说完,转而向屋子的方向大声地喊了句“藤田”。不消片刻,一个穿着蓑衣的俊美青年就走了出来。他板着脸,手里同时拎来了一壶茶,然后手间一扫,绿草地上就多出了一个可以供人休息的小亭子:“你在这喝会儿茶,那小鬼跟我进来一趟。”山神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他手中的东西上,面对他的话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里面抢过了那壶茶水,痛饮了起来。“还是那个味道啊……”山神眯了眯眼睛,表情愉悦地道。只是话说完还没多久他就反应了过来,有些打脸地道,“等等……你让他进你的家门?”待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他便一脸孤独寂寞地将茶壶抱进了自己怀里,细细碎碎地念叨了几句诸如“果然没有把我当朋友啊”、“就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孩子”、“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云云。那一脸孩子气的模样倒是我从未见过的。我愈感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可还未深思,就被藤田打出的一团小云彩稳稳地送进了屋子里,连藤田最后有没有回应山神的碎碎念也不知道。那云彩似是有灵性,待我落地,它还在我怀里蹭了一会儿,才“噗嗤”一声地消失了。而身后,那个叫做藤田的青年也合上了门。——我盘膝坐在榻榻米上,见藤田正在不紧不慢地泡着茶,我有些无所适从,又不好东看西看,只得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木制小矮桌上。那表面行云流水地雕刻着一只不知名的鸟兽,它又点像凤凰,有着长长的尾羽和精致的头冠。而它的身侧是一片又一片缥缈的云朵。咦?这个是……我将头凑近了些,那鸟兽的背上刻了一些歪歪扭扭的图案,仔细看来有点像是小狗之类的东西,一共刻了四只,线条似乎是出自小孩子的手笔。“那是玉子刻的。”泡着茶的青年突然出声道,见我一脸疑惑,他继续道,“那时候玉子一直吵着要见它mama,我没办法,只能告诉她说,mama去了天上,再也回不来了。”“然后她就刻了这些吗?”青年颔首,放下了玻璃制的茶壶,用帕子擦了擦手:“她说乘着这只鸾凤,就可以去见mama了,于是就将所有人都刻在了它的背上,甚至每天睡觉之前都要冲着鸾凤祈祷一番。”“唔……那我可以问个问题吗?”见青年姿态优雅地点了点头,我有些尴尬地开口了,“为什么要刻四只小狗上去呢?”“……那是狐狸。”“……不好意思……”青年掩饰性地轻咳一声,然后将炉子里烧好的水小心翼翼地倒入了玻璃壶中:“其实玉子也确实刻错了一个地方。”“木桌上那只最大的狐狸。”青年微微一笑,尽是凉意,“其实不应该把我刻成那个样子。”“毕竟我不是狐狸,我只不过是个窃得他人生命的怪物。”他将杯子下的木板推至我面前,热水氤氲出一丝又一缕的白雾,渐渐将我的视线都蒙蔽了起来。“其实我听说过你。”我努力组织起语言,慢慢开口道,“藤田右卫门,与救过的白狐结婚生子的那个。”青年看了我一眼,有些诧异,半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笑着低念了一句“原来在你手里啊”。“你是不是挺好奇那故事的结局的?”我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心地答到:“我曾经跟玉藻前小姐说过话,所以……大概能猜得到一点。”“猜我因为讨厌妖怪,所以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对吧。”我见他脸色发白,似有怒意,便没敢接话。一时我俩都没有说话,屋子里只有水在炉子上滚滚烧开的声音。“也罢,我同个孩子较什么真。”青年轻笑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举起茶杯抿了几口,然后语气不急不缓地道:“你所看的那本书,原名,是由我编著的。”“那时突然得了怎么都花不完的时间,不知怎么打发,便兴起写了这个。只是后来移居时落在了原先的住处,待我再去寻时,已没了踪影。”“书卷上那故事最后写着的,应该是一句‘如未知,与其妻偕老’。只是后来我的妻子终是怕我被法则作弄,便舍了rou身,换来了我的亦人亦妖,长长久久,自己却被法则诛杀了。”“吾妻已逝,何当得起那句‘与妻偕老’?所以我将那页撕了,只作不知结局,由得后来人猜想。”我喝了口茶,平定了一下心间的震惊。这故事居然如此峰回路转!我本以为那猎户定是个愚昧不堪,妄图杀妻的蠢人,却没想到,他不仅不是,还正是那本书的编纂者!我需要静静。最漂亮的那个。“玉子算是我最喜爱的一个孩子。”我还没缓过神,就见他重新开了一个话题。“原因无它,吾妻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俱是女孩,按照她们种族的规律,女孩是最不容易夭折的。可是到了我们这里,三个因为一些所谓的意外,只留了玉子她一个孩子。”“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所以我愈疼她,不舍得她离我一步,被上天收了去。可惜她未败在时运,却如她的母亲一般,罢在一个情字。”“而且败得更惨更疼。”“如今只得我一人,守着这间人已俱逝的屋子,等待着那些永远见不到的人和过去。”他又喝了口茶,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孤独与痛苦,唯有死寂一般的冷淡。“我本是个山野间打猎为生的猎户,一日不过是放了只狐狸,竟惹得她誓死也要嫁我。”“那时家贫,无什么可以与其馈赠的东西,她便对我说,她最喜喝茶。可巧我屋外种着一株不知从哪里捡来的茶苗子,我也不懂什么泡茶要法,只得胡乱折了几片,洗净了,就用水泡了一下给她。”“她倒也笑着接了,饮后还道‘好茶,好茶’。”“后来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茶苗子,不过是株模样跟茶苗有些类似的野草。她是知道的,却也当做不知一样喝下了。”“又有次,我听得山下的小孩子传着些葡萄与狐狸之间的笑话,我便为了促狭她,特地买了株葡萄苗回去种起来。我本以为她不懂那山下流传的事,却没想到,她一见了葡萄苗,便赌气不肯理我。待我哄了许久,她才平了心间的那股不服。”“后来这葡萄种了一代又一代,只是每次成熟时,都只有三个小不点和我抢食了。再到后来,也只剩玉子一个了。”青年说罢,饮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