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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知趣的离开了,大房的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陶缇不自在的抠着掌心,跟张氏大眼瞪小眼。默了片刻,张氏将屋内伺候的婆子奴婢也都遣了出去,屋内一下子更静了。见没外人了,张氏那张不再年轻的容长脸顿时沉了下来,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啪”的一声闷响,吓得陶缇的小心脏都跟着一抖。“你还真是长能耐了,竟敢服毒自杀!我们是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我们?你说啊!”“……”陶缇惊诧的看着眼前叉着腰一脸不满的女人,关于张氏的记忆也涌上脑海。张氏古板、凶悍、又能干。作为侯府的当家夫人,偌大一个侯府的家务事,她处理的井井有条,从未出过错。作为正房主母,勇威候那一后院的莺莺燕燕,庶子庶女,她也治理的服服帖帖,从未有人敢违逆。但作为一位母亲,张氏却是失败的。打从她给陶缇订下这一门婚事后,她就一直以“太子妃”的标准来要求女儿,采取的方式也是华夏父母惯用的打击教育——诸如“你怎么这么笨啊,你日后可是要当太子妃的,怎么连这个都学不会,你看某某国公家某姑娘多么能干贤惠,你再看看你这半死不活的蠢样子”之类的话,几乎每日挂在嘴边,三句不离。母亲这边得不到足够的爱与鼓励,父亲勇威候那边对子女的关注也不多,导致原主从小缺爱,潜移默化的养成了自卑敏感的讨好型人格。所以当三皇子裴长洲对她稍微好一些,她就控制不住的沦陷其中……想到这里,陶缇忍不住叹了口气。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是巨大的。心理学家阿德勒曾经说过: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可惜,原主都来不及治愈童年,便过早的结束了生命。“哑巴了?你别以为你不说话,就能糊弄过去?”张氏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陶缇回过神来,平静的看向她,问道,“你要我说什么呢?”张氏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噎住。陶缇淡淡道,“服毒自杀是我莽撞,我向你们道歉。但是……在这之前,我说过很多次,我不想嫁去东宫,你们可曾听过我的意愿?”这话原主是说过的,但都是歇斯底里的哭喊着,从未这般心平气和的说出来。张氏还想像往常一般板着脸呵斥着,但不知为何,看着陶缇那清澈又认真的目光,她只觉得心头一阵发虚。陶缇又道,“母亲,我想问问你,你听到我服毒的消息,第一反应是愤怒,还是担心我的安危呢?”“我、我……”张氏嗓子发紧,别扭的转过脑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你别给我扯东扯西。”陶缇捏紧了手指,眼睫微垂,“我知道了。”她理了理衣裙,缓缓从榻上起身。张氏不知怎么的有些恐慌,忙道,“阿缇,你去哪里?”“我出去透透气。如果母亲还想指责我……”陶缇露出个客气又疏离的笑容来,“我听了这么多年了,也听累了。”张氏脚步愣在原地,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离开屋子。明净的阳光从雕花木窗照了下来,落下斑驳的光影。张氏颓然的坐在榻上,只觉得胸腔里那颗心变得空落落的。须臾,她双手掩面,呜呜的低泣起来,“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是我十月怀胎,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rou,我怎能不心疼你啊……”——从正房出来后,陶缇左右也不知道要去哪,索性让梓霜带她去后花园转转,她也好寻个清静。不曾想,这后花园非但不清静,反而热闹极了。“你们刚才都瞧见了么,五娘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是啊,我也这样觉着。虽说她一直长得不错,可今日这般打扮,却比以往美上许多呢!”“嘁,有什么稀奇的,人靠衣裳马靠鞍。她那身行头可都是皇宫置办的,换我穿着,照样好看。”侯府四房的姑娘们凑在一起闲聊着,话题自然绕不过今日的主角。“不过她是真的服毒自杀了么,我看她气色很好,半点瞧不出自杀的样子呀。”“我也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有听说啦。”说话的是二房的嫡女,陶缇的堂姐陶家四娘,她捏着绣帕,压低声音道,“反正她出嫁那晚,大伯跑去大伯娘房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说了什么全家都要被连累之类的话……”这话一出,姑娘们的脸色都变了,又是后怕又是怨怪的。“她要真干出那样的事来,咱们可都要被她坑害死!平日里瞧着不声不响一个人,心思怎么这样狠毒啊。”“就是!她自小便与太子有了婚约,就该早早认命,作什么幺蛾子呢……”“从前我就听二哥说过太子芝兰玉树,宛若谪仙,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他不仅长得好看,还那么温柔,竟亲自扶她下车。唉,可惜太子体弱多病,否则真是这世间最完美的郎君了。”“哼,若太子如常人般康健,就五娘那样的,哪配当太子妃?怕是给太子提鞋都不配!”这刻薄的话,倒引得姑娘们一阵掩唇低笑。陶缇在假山后听得嘴角直抽,很想冲上去怼一句:我不配做太子妃,难道你配么?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第8章“我不配做太子妃,难道你配么?”这道清悦的声音一响起,原本叽叽喳喳欢声笑语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姑娘们生硬的转过脑袋,看到那抹鹅黄色裙身影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生硬。尤其是那位说陶缇只配给太子提鞋的陶四娘,白皙的小脸吓得一阵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背后说人闲话还被正主抓个正着,陶缇都替她尴尬。稍稍平息了一下情绪,陶缇大步走上前,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没想到姐妹们这么有雅兴,也是,这春意融融的好日子,最适合聊闲话了。”陶四娘讪讪笑道,“五娘,你不是陪大伯娘说话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陶缇明亮的眼眸微微眯起,嗲着嗓子道,“或许是感应到姐妹们对我的记挂,突然就很想出来走走。”她刻意将“记挂”两个字咬的很重,在场的人心头都有些发虚。陶四娘也不例外,唇角的笑容僵住,心底却是奇怪,陶缇一向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就是大房的庶女们私下里也看不上她这软趴趴的懦弱性子!自己为何要怕她呢?思及此处,陶四娘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