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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却是罪无可赦。”她抬手覆在他发顶,淡淡流光从掌心飞舞而出,像清泉般濯洗过霍澄周身。“安心去罢,为师送你。”话音落下,他周身魔气渐渐消散,满衫鲜血显露出来。痛,是可以忍住的,而痒,却是越抓越上瘾的,直到抓得遍体鳞伤、血rou溃烂,也无怨无惧。霍澄闭了闭眼,轻声道:“师尊,黑坛……还缺一座灵器是吗?”晚澈一愣,电光石火之间猛然想到什么,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霍澄蓦地举起青冥剑,狠狠插进自己心口!“不——!”晚澈大惊,本能地就想去拔剑,然而霍澄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带着青冥剑快速后退,飞到了黑坛上方。他七窍里慢慢淌出可怖的血来,望向晚澈的目光却饱含歉意和恋慕,像是要把她镌刻在灵魂深处似的:“弟子罪大恶极,不求师尊宽恕。这一身精魄散之浪费,不如化身祭器,镇压黑坛,也算完成师尊的心愿……”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霍澄身形一点一点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片白芒,飞入青冥剑里!一声剑啸随之响彻云端!剑身陡然变宽变长,以无比决绝的姿态重重插进黑坛的废墟中!镇压邪魔的关口被重新封存,四周游走的黑雾被日光驱散,再也没有新的魔煞泄溢出来。晚澈怔怔望着那柄矗立在天地之间的长剑,忽然想起她第一次把它交到霍澄手中的情形。“青冥浩荡,罡气长存。”“是!师尊!”朝夕相处数百年的弟子,要说毫无感情,也不可能。她说不怪,是真的不怪。重活一世,发现除了问道飞升之外,还有那么多人与事值得珍惜眷顾,她觉得也不错。可霍澄却选择了这种方式来赎罪,用被魔煞日夜侵蚀的痛苦,来惩罚自己。其实他心底里,还是乞求她原谅的罢。晚澈默默布下新的法阵,来巩固青冥剑的威压。尘埃落定,日光倾泻而下,大地又恢复了平静和安宁。霍洄走出来,直接扑倒在晚澈面前,激动得微微颤抖:“岑宗主……”“阿洄?好久不见。”晚澈扶起他,指尖略动,一道灵力飞入他体内,半透明的魂魄顿时变得坚实不少。“多谢宗主!”霍洄再次伏拜,“当年是我将毒方透露给霍澄、害您陨落的,恳请宗主惩罚!”晚澈摇头:“不是你的错,你也是被澄儿蒙蔽的。再者,也别叫我宗主了,如今的宗主应当是——”她望向跪在后方的青年。霍澄只收了丛简和丛渊两个弟子,如今仅剩丛渊一根独苗,新宗主自然就是他了。丛渊本就无措,不知该以什么姿态面对昔日的小师妹,被她视线一瞥,更觉威压浩荡,灵台冰凉。那真是与晚师妹完全不同的气场了,睥睨天下,令人神魂震撼,只想像霍洄那样伏拜在她脚下。“弟子丛渊,拜见师祖。”他强稳心绪,重重叩首。晚澈抬手:“从今往后,沧澜墟就交给你了,霍洄长老是值得信任之人,由他辅佐你,必然稳妥无碍。”她顿了顿:“我回归的消息,还请二位不要走漏出去。咱们人前还是以师兄妹相称。”“是。”……霍澄化剑的内幕只有当事四人知道。丛渊心中郁郁,虽然他杀害了自己的亲兄长,但终究有四百年的教养之恩无法割舍。何况最后,师尊还是放下执念,了却了所有人的心头大患。丛渊与霍洄商量一番,得到晚澈允许后,对外便宣称是霍澄自觉修为停滞无法精进,已经生出执念。为免恶化成心魔,又恰逢黑坛告急,所以选择以身献祭,化作灵器镇压魔煞。也算保全了他的一世英明。消息传出,玄界无不震动。修士练到大乘期已是登天之难,谁不想再更进一步、羽化成仙?霍澄却为了拯救玄界,毅然牺牲了自己两千年的修为?不少人对此抱有怀疑,亲自赶赴黑坛查看,结果发现青冥剑屹立不倒,锋刃锃亮,没有丝毫不甘怨念,可见霍澄是真心献祭的。众人感慨唏嘘,对这位先辈肃然起敬,连带着整个沧澜墟的地位都崇高了几分。离开玄武祭坛后,晚澈说怀念老木樨上的风景,想跟丛渊他们回沧澜墟看看,而季微刚刚接任了城主,必须回四曜城去处理事务。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别,季微答应等过几日忙完了就去接她。然而这一等,就足足等了月余。冬去春来,樨园风景依旧。淡金桂花绚烂绽放,幽香扑鼻,招惹狂蜂浪蝶无数。晚澈将树屋里里外外修缮一番,又住了进去。她和过去无数时光一样,懒散地倚坐在门边,看日升月落,星河漫天,夜风吹撩长发,流萤亲吻足尖。只是作伴的,只有无边的孤寂。那个人,怎么还不来呢?以前在此修炼,别说月余,就是年余,也不会觉得乏味漫长。可如今,只数日不见,她就觉得像过去了几百个春秋一样难熬。到底是上了心,看什么都不一样了。清心寡欲的女剑修,快变成怨念丛生的望夫石了。丛渊每旬会来樨园请安一次。近来他心绪渐渐平复,已经能沉心静气地和晚澈对话了。其实能重见这位传说中的师祖,丛渊还是很高兴的。在霍澄的影响下,他从小就崇拜仰慕岑遥,只恨自己生得太晚,没能一睹师祖当年的风姿。如今能与她近距离接触,还能在剑诀和心法上得她指点一二,丛渊心中的失落伤感越来越淡,修为与心境日日精进,很快就有了稳重大气的宗主模样。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位师祖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丛渊知道师祖在等濯阳剑灵,其实季微不来接她,他只觉得高兴,因为师祖一走,他再想向她请教剑道就难了,他巴不得季微晚点再来。“还是没有消息吗……?”女子温软到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幽幽飘下来,正在树下练剑的丛渊头皮一紧,下意识地朝上望去。可惜晚澈为免被弟子发现,在老木樨上布置了更厚的禁制,枝丫间只见一片缥缈白雾,不见树屋美人。他斟酌了一下词句:“弟子昨日派人去四曜城打听了,季城主刚刚上任,左右事务繁杂。不比本派只有一脉,四曜城有四派,许是一时走不开,师祖再耐心等等吧。”女子微微叹息,丛渊屏气凝神等了半晌,也没再听到什么指示。他抬起头,蓦地一怔:树间的雾气消散了,露出空空荡荡的树屋,那个凭栏眺望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然不见。*春日的凡界江南,草长莺飞,杨柳依依,空气中浮动着海棠早樱的旖旎清香。通往郊外的官道上,马车行人络绎不绝,偶有口渴的,便在路边茶摊歇脚,喝杯水再走。店小二忙着迎来送往,冷不防身边窜出道清丽的声音:“敢问店家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那么多人出城,是往哪里去?”小二转头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