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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我,我……”俞明川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她忍耐了一天的情绪顿时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决堤而出。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糊了她满脸,她用手背捂着眼睛和脸,拼命吸着鼻子。她真的不想在俞明川面前这么出丑,可同样的,她实在忍不住告诉俞明川她的委屈。她边哭边跟俞明川说,“我真的没抄,都冤枉我了。”哭的时候,程蒙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的手抓上了俞明川的上臂,然后将脸埋进了他的胳膊,眼泪和鼻涕全部擦在了俞明川的袖口上,她越哭越难过,抽抽搭搭的,险些将自己哭呛着了。她带着哭腔,含糊不清,断断续续地说:“我也不知道我的答案为什么跟周舟洲一样,我真的没有抄呀!”俞明川两手僵硬的凝固在原地,显然也吓着了。青涩的少年哪有安慰小姑娘的经验,他彻底慌了神,比起做奥数题要双足无措得多。他犹豫半秒,生疏地轻拍程蒙的后背。程蒙脑后蓬松柔软的头发,就这么温顺地贴在他的手心里,他说不出这种感觉,他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像一片羽毛在挠他的心底,自己是被无比地信任着。他微微俯身,从程蒙手里拿走餐巾纸,拆开,抽出一面,捂上程蒙的鼻子,让她擤鼻涕,说:“别呛着了。”程蒙不好意思,吸了吸鼻子。俞明川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用面巾纸擦干净程蒙哭红了的脸蛋的泪滴,小拇指像哄小孩儿一样在她眉梢上刮了刮,说:“知道为什么你的答案跟周舟洲一样吗?”“为,为什么?”程蒙哭也不忘问请教俞明川的难题,抽抽搭搭地拖着气音问。“因为正确答案就是这个,你的答案跟我也一样呢,这能证明你抄我的了么?我们一个考场都不是,难道我们还心电感应不成?”“噢……”程蒙又忍不住怪自己笨。她今天真的是太难过了,难过到智商哭下了线,竟然没想到这个。“咱们不哭了,”俞明川跟她打商量,“行不行?”“嗯。”程蒙彻底抬不起头,闷声答应。俞明川轻笑,说:“那走吧。”☆、第7章七、假想敌奶茶店亮着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俞明川给程蒙点了一杯热牛奶,自己要了一杯黑咖啡。程蒙两手捧着热牛奶,她将头压得低低的,小口小口呷。嚎啕大哭的时候并不觉得,现在冷静下来,规规矩矩地和俞明川坐在一起做题,再看俞明川袖口上那两块眼睛似的,被她哭出来的圆形湿印,顿时窘迫地抬不起头。俞明川倒是接受得很好,他气定神闲地翻书页,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程蒙拨了拨头发,将碎发别在耳后,没话找话地问俞明川:“你,你今天没来,家里是有什么事?”“没什么,”俞明川翻了一页书,回答道:“我爸回来了,我们一起吃饭。”俞建州作为外交官,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回国一次很难,和自己儿子见上一面,吃一顿饭,反而成了某种节日的隆重仪式。俞明川不怎么爱谈论自己的家私事,他向程蒙解释清了自己为什么请假后,便将程蒙的试卷从教辅书里抽了出来,说:“给我看看你的物理卷子。”“好吧……”程蒙说。再好的分数在俞明川面前也不怎么够看,俞明川展开试卷,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程蒙得分,眼底不见波澜。他手中的黑色水性笔迅速地转了一圈,然后落在了程蒙扣分最多的几道题目上。“这次错得比较多的是曲线运动?”俞明川说。“是。”“摩擦力做得很好。”俞明川将试卷翻了一面,他的眉尾扬了扬,对程蒙最后两道答题拿到的满分答案非常满意,“这次考试还有没有哪里不会?”这次周考难度适中,除去几道因为粗心翻的小毛病,再没有别的知识点上的缺漏,程蒙说:“这次考试感觉还好,没有不会的地方。”“嗯。好。”俞明川的心情很明朗,但也可能是因为他这一次的物理考试是第一,而且是满分。他用笔帽敲了敲程蒙试卷上的某一问,蹙眉道:“这题你已经把B选项划掉了,怎么还选B?”“唔……”程蒙尴尬地捂住额头,说:“粗心了。”俞明川问:“考试的时候在想别的什么吗?”“也不是,”程蒙回忆了一下,:“可能看到下一题去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小声跟俞明川抱怨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考试总会犯几次这样的错误。”俞明川没有责怪什么,而是无所谓地说:“一场理综考试需要将近三个小时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每个人的精力不同,偶然的失误是难免的,也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但是要尽量控制自己类似的失误,不然太可惜。”说话时,俞明川长而乌润的睫毛温和地垂在眼睑上,骨节分明的白净的手握着笔在试卷上游走着,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动听,低沉充满磁性,像是细密而又温和的春风轻轻吹拂在人的脸上。程蒙听着,看着,想着,再次出现一个失误——她分神了。牛奶杯口漂升出白雾似的烟气里,程蒙垂着眼看俞明川。她很清楚,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距离高考的天数高高挂在了讲台上,那是提醒她上战场的日子,也是提醒她分别的日子。高中将会是他们漫长人生唯一的一次交集,再往后,她的生命里,将再也不会出现如此闪亮的人。“俞明川,”程蒙叫了他一声。她很少这么叫俞明川,对于她来说,单单是一个名字,挂在嘴边都太重了。俞明川抬起头,清亮的少年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嗯?”程蒙抿了抿唇,问:“你,你想考哪所学校?”“T大。”“你呢?”程蒙抿了抿嘴。她不知道自己是考不上T大的,所以她不好意思说,我想跟你考一所学校。她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在桌子下无意识地踢了踢腿,说:“我,我不知道。”“你以后想干什么?”俞明川接着问。程蒙还是只能摇头,她反问俞明川:“你呢?”俞明川莞尔,“外交官。”少年谈及未来和梦想,眼神永远是如星星般耀眼的。他的回答得再干脆不过,好像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被种在了他的心里。俞明川问得越多,程蒙便越觉得困窘。明明是一样的年龄,俞明川已经将自己的人生设计的井井有条,但对她而言,未来却是一团迷雾。她只知道马上要高考了,她和其他同邻人一起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