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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餐之后,陈安放下电话回头对我说:“我是否告诉你这三天我要留守你家了?”我怔了一下,说:“我不可能每天都不上班在家里。”“不需要。”他摆摆手打断我,“我也不会对你提那种要求。只要你不要夜不归宿就行了。”我笑:“好吧,我尽量。”今天跟诺亚的会议进行了差不多四个小时,从开始的激烈争辩,到后来的沉默对峙,谈判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中。我始终保持着沉着冷静,对于对方发言中的疑点表示质疑,并且在成胜的专案小组成员提出方案之后给予总结性的陈词。坐在左侧的景天脸色越来越差,频频对我使眼神,示意我他的耐心就快用光。看来,想要在在这一时半会达成共识已经不太可能,我于是宣布会议结束,并且推迟了双方人马原定于三天后进行的下一次会面,改期到下个礼拜三。回到办公室,我长长地吐了口气,经过刚刚一役,我其实也早已厌烦透顶,只是维持表面上的从容已是习惯。这时景天敲敲门进来,一抬头对上他疲惫不堪的脸,我说:“我允许你早退,并且不扣年终分红。”“随你的便,我现在满心想的就是如何拿下诺亚。”“这件事当然要好好想想,不过我看你现在需要的是孟迪的温柔抚慰。”我调侃道。他笑出来,揶揄地看着我问:“那你呢?谁来抚慰你?”我有些尴尬,咳了一声,说:“你要是现在不走,晚上留下陪我吃饭。”他哼了一声,站起来,缓步踱向门口,丢下一句:“啧,真是可怜!”景天走后,我转动皮椅面向窗外,眯起眼睛仔细地思考着如何将收购案顺利进行下去的方法,渐渐地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缓慢成形。也许这会是一个一举两得的最好的方式……等我回神时天色已经很晚了,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立刻拿起钥匙下楼取车。到家一打开门就看到陈安背靠在吧台上,双肘于身后撑在桌面上酌着一杯干邑,听到声音,他转头看过来,脸上是熟悉的淡笑。我径直走过去,就着他的手把杯子里的酒喝光,然后问:“很无聊?”“不。”他简单地回答,转而问我:“有没有发现有人在家等你回来感觉很好?”“还行。”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突然咬住他的下巴,微微用力地啃噬。“要做吗?”他仰起脖子方便我的进攻。“不。”我轻轻吐出一个字。“……怎么了?”陈安稍稍推开我,目光温和但坚持地看着我。33我一笑,跟这样敏锐的人相处真的既方便又麻烦,我松开他,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对诺亚的并购遇到了一点问题。”“关于什么?”“换股比例。”的这是谈判开始以来首度出现举步维艰的局面。这三周收购事宜的敲定一直很顺利,关于兼并后的股东权利、管理体系改革,以及裁员比例等方面双方都已达成一致,甚至比我想象的更加快,但现在一切在至关重要的关节上卡住,谈判裹足不前。对此诺亚的态度强硬,坚决不肯妥协,在争执最为激烈的时候他们甚至按捺不住地向我们暗示,如果这个问题处理不好,他们有可能推翻之前所达成的协议。的对于对方毫无威慑力的警告,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是股权置换问题的确是要重新考虑,1:5的换股比例确实是很难令他们接受,诺亚的强烈不满其实早在意料之中。我和陈安同时沉默下来,都在深深地思索着。对于收购的大致情况,陈安是清楚的,而我也断断续续地向他透露了相当多的内容。许久之后,他有些犹疑地开口:“我有一个想法……”“什么?”我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股票分割?”他试探着把最后四个字吐出。看着他小心观察我对此的反应的模样,我很想笑,但还是摆出严肃的表情,挑眉问:“你认为我该这么做?”“这个决定该由你自己做出,我只是——提出一点自己的看法,仅供参考。”陈安的表情讪讪的。作为两家公司各自的总裁,他这话无疑逾越了太多,不过此时我却无法不失态地笑出来。我把手插进他脑后的头发里拉近,说:“你管了这么再这么说会不会太假了?”“其他人的事情我才懒得管呢!”陈安愤愤地说,“对于你我想为你做得更多,却怕——冒犯你。”“别把我说得像是个满身禁忌的人,只有自卑到一定程度的人才有那么多值得介怀怕被人触及的事情。”“那又怎么样?”他还是一脸倔强的表情。“你还真是个冒险家。”其实换股问题的解决可以有多种途径,但陈安却下意识地直接选择了其中最为激进的一种。他正色解释道:“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么做都没有任何问题,只是观念太具有颠覆性。所以说有些事情不是人们不想去尝试,而是他们根本没往那方面思考。”“也包括我?”“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我跟你说我和你有同样的想法呢?”我微笑地看着他。他有些惊讶地盯住我,许久,才缓缓摇摇头,万分感叹地说:“阿业,怎么会有人以为你是个保守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