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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微瞪圆了眼睛,“你到底能感应到多少?”“只要你有念想,只要我想知道。”“……你无耻。”靳熠轻笑,“这一点我以为你千年前就看清楚了。”君微吐出一口气,忍住了甩开他手的念头。这男人,竟然默默窥视了她这么久?明明能感受到她的念头,还一直怀疑她?不对……若他什么都能感应到,那便不可能怀疑她。除非……除非他是故意要与自己拉开距离。君微警觉,顿时抬头看他,“你要做什么?”靳熠看进她眼里,“放心,我不会自我牺牲。”听他轻描淡写的保证,君微的心根本没有办法安下来,反而越跳越急,越发觉得眼前的男人与哥哥下了一局将她排除在外的大棋。她的慌乱,被靳熠一一感知。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补充道:“别胡思乱想了,只有我安全,你才能活得好好的。既如此,我便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你还不明白么?”若说此前,君微还只是偶尔能从靳熠身上察觉到大狐狸的影子,那此刻说出这句话的人,几乎就是阎煌本尊了。君微眼中带着疑惑,迟疑地刚要张口,边听见一道冷淡的男声传来:“在别人的地盘上,同别人的女人卿卿我我,便是魔族不拘小节,这般放浪形骸也有悖人伦吧?”☆、纠葛皇宫长路,两侧都是高高的宫墙,不见尽头。一袭素衣的慕容鲲缓缓走了出来,残阳将影子拉得老长,更显伶仃。“微微,”他朝君微招了招手,“来先生这里。”君微向前走了半步,将靳熠挡在自己身后。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惹恼了慕容鲲,他冷声道:“你明白他是谁吗?”“他是谁我自然知道,”君微顿了顿,“你是谁,我也知道了。”有鸟雀自树枝惊飞,鸣叫声划破了王城的寂静。“既然都想起来了,你应懂得我才是一心为你好的人,”慕容鲲缓缓道,“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才是适合你的良人——连你哥哥也是这么想的。”“哥哥人在哪里?”“在后宫等你,”慕容鲲伸出手,“来,微微。”他逆光而立,伸出手,素色衣袖染上霞光,令君微一下想起在琅山的生活。无数次,她坐在山顶托着腮,盼望先生回来……正打着瞌冲,就看见夙天纵从云端落下,素色袍服,广袖翩跹向她伸出手。怔忡间,那时的先生与此刻的慕容鲲相重叠,又有微妙的区别。君微定了定神,终是从慕容鲲那月白的袍子外缘看见了隐隐绰绰的鬼影——他早就不是琅山之巅宛如谪仙的游方士,更不是千年之前纯如白纸的人族少年。如今在她面前的,是手染无数鲜血,为了登临九五之位不择手段的慕容鲲。“我来这里,是为了接哥哥回家,”君微摇了摇头,“不是为你。”慕容鲲放下手,负在身后,微微低下头,“你哥选择了我,千年之前如此,如今依旧。微微,你冰雪聪明,怎么就不明白?”“我一点也不聪明,”君微苦笑,“若够聪明,怎会被你瞒在鼓里百年。”身旁,靳熠短促地笑了声。君微抬头,不满地盯了他一眼。他也不收敛嘴角的笑意,轻道:“确实不聪明,但对付他够用了。”君微拧起眉,“那对付谁不够?”靳熠挑眉,一副尽在不言中的表情——自然是对付他,还不够。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互动,落在慕容鲲眼中,几近扎心。“微微,你是我的妻子,”慕容鲲冷下面色,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是拜过堂的,成过亲的。”他话方出口,君微就感觉到身侧男人的魔气一盛,杀意顿时张扬,她慌忙按住靳熠的手背,急道:“与你拜堂成亲的人是常曦,你忘了?她已经被你亲手杀了——更何况,我分明记得,与常曦拜堂的人也不是,是宗亲的小孩子。”“常曦就是你,你就是常曦。就像夙天纵、慕容鲲都是我,是这千百年来陪伴在你身边,从来不曾有一日放弃过你的人——微微,你擦亮眼睛看清楚了,在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他在千年之前大开杀戒,连累你被封印千年,如今更是魔识觉醒,害得琅嬛生灵涂炭!而我,我才是拿命护你之人。”他说的是事实。魔神初醒,神志不清差点要她性命的时候,是慕容鲲以身相救。当初在王宫中,杀阵骑虎难下,也是夙天纵甘愿自伤经脉,才能让大狐狸保存了她的半条性命。君微念旧,记得清清楚楚。但同样的,她也记得是谁花了几十年光景布下天罗地网,不惜以平民的性命为代价,换取自己修仙的阶梯……也记得,是谁在大婚之夜亲手取了自己的性命,不带一丝怜悯。“当初常曦远在西疆,与太子素未谋面,你为何要娶她?”君微突然问。慕容鲲一愣。不等他回答,君微苦笑道:“因为瞻星殿卜卦,说常曦‘有母仪天下之相’,太子与皇帝都生怕她落入别家,影响了慕容氏的龙脉,所以哪怕知道她不过是乡野丫头,并不习惯皇宫的繁文缛节,也还是强行将她带进皇城。”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早已无人追究前因,慕容鲲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一茬。“大婚当夜,你明知苏将军就在墙外,完全可以丢下常曦一走了之,她自会得救,却还是选择杀她取走灵识,也不愿将她留给苏将军。”说起常曦的事,君微仿佛真的在谈及另一个人,“与其说是为了保护她,不如说……是为了占为己有。”一针见血,以至于慕容鲲的脸色更冷了三分。肩头一重,君微侧头,才发现是靳熠的手搭在自己肩头,不轻不重,似在安抚。但他本人却只是神色冷淡地看向慕容鲲,一言不发。“我没事。”君微低声说,“常曦那一世,我总觉得不真实。”那个少女的喜怒哀乐,虽是她亲历,却总像隔着一层纱似的,没有切肤之痛,也没有刻骨铭心——事实上,在离开琅山出来寻找先生,遇上大狐狸之前,她的情感一直都朦朦胧胧,宛如水中月,永远看不真切。对夙天纵,有依恋有信赖,却并不刻骨,像粉刷在墙上的涂料,抠一抠就会满地狼藉。对苏印,更是懵懵懂懂,说不清到底是感激、是亲情,还是友情,那些情绪都太浮于表面,以至于就算身处千里之外的王宫,她也并没有十分刻骨的伤心。深思起来,大抵是遇见阎煌之后,情之一字才渐渐拨开迷雾,她才明白有些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