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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她去西掖廷为那人做席时,机缘巧合帮了杨监工一个忙,她在这位炭火司新贵面前,是少有的几个有点面子的人。吴桂花道:“我出不出面这事我都掺和进来了,有这个力气自责,还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把这事周周全全地办下来。”这个时候,就显出了吴桂花这一整年冒着风险到处做违法小生意这段经历的重要性。因为内宫原则上不许宫奴们到处串门,因此一圈问下来,除了叶先待得时间长,对西掖廷各部门都了解一些,还只有吴桂花能什么部门的关窍都能说得出一二。像柴碳司,木柴进宫都是木头削成跟运柴车一般长短,横码一层,竖码一层,架井字格码在木板推车上,有没有夹带东西,侍卫们只用眼睛扫一遍就知道了。但是不是不能做手脚。炭火司因为要烧炭,那批干柴在宫外的。而且因为烧的至少都是耐烧无烟的白霜炭,需要用到硬质木材,他们的木材比柴火司只会更好。也就是说,裘监工要用这批湿木柴换干木柴,需要有一群可以进出宫的粗使太监来回运输,并且挑出霉坏腐烂的木柴贱卖到宫外。吴桂花为叶先抢到了挑烂柴卖烂柴的工作,裘监工以为这几车烂柴就是给她支付的报酬,当然不会不同意。吴桂花这么做,当然是因为这些烂柴是唯一不需要整齐码放的柴禾,方便夹带。安排好所有的事后,叶先还怕吴桂花要跟着去,但吴桂花比他想得滑溜多了,连进密室搬银子都没沾手,直接包袱款款去慈安宫待了一天,打量着万一有事,在小胖墩这总能有些用处。到下午他们安全归来,叶先派人去慈安宫接她,才包袱款款地回来。就是苦了小胖墩,好不容易跟她待得时间长些,听她讲封神榜有意思着呢,死活不肯放她走。吴桂花只好跟他许了不少诺,小家伙才肯放她走。再问起叶先,他们运了多少银子,叶先伸了个手。“一万两?”一万两有六百多斤,也不错了,那些泡坏的柴禾也没多少,即使夹带也要讲究基本法,东西带得太多太重的话,车子的吃重和牛马的使力不一样,瞒不过那群火眼金睛的侍卫。“不,”叶先笑眯眯地,一直被吴桂花打击的自信终于恢复过来了:“一万后边再加个零。”“十万两?”吴桂花兴奋道:“快跟我说说,怎么做到的?”叶先笑道:“说穿了也没什么,那些坏木头本来就没几垛,我们运完之后肯定要帮着运好木头啊,我就把干木头和湿木头各掺一半,全部当成湿木头夹带出去,少掉的那点分量,一车放两箱银子还是能做到的。”吴桂花叹服:“老叶,你不错啊,这都叫你办成了。”叶先谦虚笑道:“主要还是柴禾又重又大,亏得内人您能帮我们安排上这个位置。”吴桂花哪不知道,这老滑头对她留了一手。不说他是怎么做到把这么些宝贝弄到西掖廷他们上下货的地方,就是这干湿木柴互换,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瞒过去,也是很了不得的本事了。何况这头一次必然是先运的最贵重的金子和玉器,光是那些东西,应卓的估价就在五十万两银子以上,叶先说的,他运了十万两出去,不是指物件的价值,而是物件的重量。这就是说,至少今天的这一趟,他运完了这些金子,还运了五万两银子出去。也就是说,他们今天这一倒换,少说运出去了价值五十五万两白银的宝贝。这是什么概念?不带土地和粮饷,大郑朝最顶级的亲王,一年也才一万两银子的恩俸。也就是说,他们今天干的这一票,相当于应卓一个王爷五十五年,几乎是一辈子的年俸!当然能当王爷的,谁都不可能只凭俸禄活着。可应卓不一样啊,满天下没人待见他,他皇帝叔叔在他成年后给他封了个王爵,再意思意思地让他领了个副侍卫统领的职位之后,就没再管过他了。他这个身份,又只有等着皇帝安排,自己什么都不能做,想想都不可能宽裕。在认识吴桂花,皇帝还没有变这么懒之前,应卓的一年收入来源只有一万两银子的亲王年俸,每年亲王爵应有的一万石粮食和副侍卫统领的一百五十两银子,最多再加上一点他母亲孝恭皇后嫁妆里的田地商铺租金。吴桂花跟人打听过,一个王爷在京城的府邸一年就要花至少两千两银子维护,更不用说支付王府仆人薪俸,帝后节寿礼等其他开销。吴桂花是农村出身,一辈子对自己死抠,从来不在乎脸面这种虚的。可她跟在京城大学做大教授的大闺女住过后才明白,在某些人家眼里,体面是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不想太出格,在哪个圈子里,就要守哪个圈子的规矩。即使她男人是个人人都不待见的王爷,那也要当个体体面面,不敢叫人看轻了的王爷!吴桂花想起她唯一的那次出宫,后面应卓跟她说,她那天晚上见到的是大皇子。她事后想起大皇子在应卓面前那股优越感,就替他难受。她不想自己的男人被人瞧不起,哪怕他从来不跟她求助,可她就是忍不住去心疼他,想他少cao些心。这五十五万两银子拿在手里,就算不能跟其他人一样随便买地做生意钱生钱,但至少很长时间以内,应卓不用再为钱cao心了。吴桂花觉着,今天这一票干得实在太值了。就算稍晚应卓后面知道她在里边起到的作用,应卓骂她一顿,不许她再干,她也只是嘴上“嗯嗯嗯”,腿上却往西掖廷跑得更勤了。反正腿长在她身上,她去哪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但宫里干啥都是一颗镙丝一个钉,像裘监工这种干柴换湿柴,偶然性极强,分工不太明确,正好适合安插人手做手脚的机会还是很少的。除了这一票大的,一整个四月,吴桂花也只找到了两个,一个是帮织染局运送变质染料的活,这次夹带了一万两银子出去。还有一次是帮种苗司扔坏掉的苗,这次更少,只带了一皮匣子,也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老太太向来不缺耐心,她以前搞投机倒把干黑市时,别人都想,难得去一回,只要把货藏好了,一次卖出去不费二道事。可她不,她宁愿每天三点起床,走两个小时山路,只带那五斤面,卖完就回来,跟她定货约时间到家交易通通不干。为什么只带五斤面?她是防着万一点背被查,她背这点东西方便逃跑。就是这点谨慎,到后面多少人被抓,就是她始终没事,都成了黑市传说。现在也是这样,她挑活计,只挑出货量大,一锤子买卖,跟干活的人谁也不认识谁的活,要是东西脏没人肯干就更好,这样更安全。吴桂花的运宝事业就这么跟懒驴出磨似的,有一出没一出地磨到了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