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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天下亢,不仅你自己将深陷危难,且道亦不得伸张呐……”古骜有些发愣,面露悲戚地流泪道:“……老师……那古骜究竟该如何?屈道以迎世不行,伸道亢世亦不可……我当归去何处?”山云子怆然:“君子立身,当储存天下之用,蛰伏观时,以谋待机。”古骜再次叩首:“学生知道了,然今日之事,学生不敢忘,也不会忘。学生会铭记今日之耻,不为雪耻,只为勉励自己,以致身天下!”此事之后,山云子大病一场,古骜与云卬在病中伺候塌前,侍奉汤药。这日郡丞荀于生正从京城回到江衢,鞍马未下,便急匆匆地来到山云书院看望山云子,只见荀于生以头抢地,伏首道:“是学生教导无方!万死莫辞其咎!”山云子抱恙于榻,有些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去罢!去罢!去求你的富贵去罢!”荀于生抬起头,流下的泪水浸湿了满须满面:“老师!”山云子撑起身子,古骜忙在一旁扶住,令老人靠着坐好了,只见山云子望着昔日弟子荀于生苦笑道:“于生啊……老夫只有一言,你过来!”“是……”荀于生有些惶恐地靠近。山云子以老垂之目看着荀于生,叹道:“今后若真有一日,你能得了富贵,还望你能重振山云书院呐!咳咳……”“学生铭记于心……不敢忘怀。”荀于生放声哭了出来,承诺道。就在荀于生来拜访山云子不久,简璞也在几日之后行色匆匆地从济北郡的简家赶回山云书院,来到山云子榻前:“老师,事情学生都听说了。以学生之见,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不如搬入深山。既然廖家要书院,给他就是,我们不与他争!学生已向简家宗正言明,相借黄金万两,不如我们去济北博阳城重建书院,那里简氏族人皆在,定不会再出此冒犯之事!”山云子看着不断在堂中急躁踱步的简璞,缓缓道:“唉……你不懂啊……传承之根,正在此云山,院址一迁,我可对得起列祖列宗?”————以上都乃后话,经此一役,江衢风云聚变。若说从前山云书院尚秉持着‘笑看风云变幻,不为权势所累’之宗旨,那么如今的山云书院,却已然将其风烛残年之龙钟老态,展现于风雨飘摇的天下之中……一时之间,云山之下,处处都能见到世家弟子返家的纷纷车驾。于今,只剩那些愿意依附于廖家的留滞于山。怀歆亦是这年冬日,启程归于上郡。而与此同时,与廖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一众人等,不分士庶,则都纷纷投帖拜入山云书院进学。古骜师从于院首山云子属书院之特例,但元蒙院之中的大多数,所教授者仍是“礼”、“乐”、“射”、“御”、“书”、“数”、“兵”等一类。山云书院中的夫子亦是人数甚众,有如之前简璞那般游学暂居者,有如田榕所师从萧先生那般钻研阴阳奇门、自挑弟子者;而更多的则是照经宣科,专讲的五典博士,如今所教子弟,廖家之士,十有五六。就连怀歆都在行前道:“我看太守此意,是想将山云书院,作为第二个国子监呐!”山云书院如今一片混乱,山云子又卧病不起,不管细物,只交代下面的掌事:“承远殿中之物,一律不许动!其他的,你们忖度着办罢……”古骜知道承远殿中旧物,方是书院立院思想根基所在;这几日山云子身体渐佳,无需多人服侍之时,古骜便来到承远殿,一边整理前朝散乱的典籍,一边看书观心。在云卬端水扶汤,整日不辍地陪伴下,山云子气色渐佳,这一日,古骜来到堂内,对正端坐于椅中闭目养神的山云子道:“老师,我想引荐一人进书院学刀马术,不知可否?”山云子听见古骜这么问,便睁开眼,问道:“是哪家的孩子?”古骜道:“不是世家的,是山下小姓。流寇来犯书院时,他一人一把大斧,就守住了关隘处。我看他天资过人,实是可造之材。”山云子点了点头,道:“既然曾于书院有功,如今也没那么多讲究了,拿笔来。”“是。”古骜将笔奉上前,在案几上摊开一绢作为荐信的方布。“学子何名?”“姓典,名不识。”“既然他要学刀马术,你可要涉猎一二?”古骜苦笑:“也曾有人说我适合练武,可我既致志于学,便无心于武了。”“唉……还是学一些防身之术,你也一道去罢。”“是。”在山云子休息养生的这段时间,古骜抽空来到了陈村,将打算带着典不识进学于山云书院之事告知了他。典不识皱眉听完了古骜的话,又拿起古骜给他的山云子亲写之荐信看了半晌,却脖子一梗,横声横气地道:“不去!我凭什么去跟那些公子哥儿一道学什么刀?爷还跟着他们伺候?没门!”古骜一挑剑眉:“难道你一辈子就想打猎种田为生?还有没有出息?”“呿!谁说要打猎种田为生,我爹说过,我以后是要当豪侠的!”“呵,既然要当豪侠,怎能无一剑傍身?说出去,谁信你是豪侠?”典不识粗厚的手掌挠了挠头:“你说得倒轻巧,那我弟妹谁来照顾?”古骜道:“生计上,我倒是可以资助你。”典不识仍是踌躇:“古先生呐……我……”古骜打断道:“反正荐信我放在这里了,你若有意,明日辰时来书院找我。”古骜离去后,典不识看着那着那方方的绢布有些发愣,这时候典小女追着典小男跑进来,叫道:“看你哪里跑!”手中还拿着上次带回来的涂色竹剑……典不识忙一挥手:“去去去!外面去玩!别在阿兄面前晃眼,心烦!”典小女吐了吐舌头,和典小男一溜烟儿地跑了。典不识不由得从胸中叹出一口浑气,这下心里可犯了难。虽说适才古骜刚一开口,自己便一口回绝了,但古骜那句“既然要当豪侠,怎能无一剑傍身”,却悄无声息地嵌进了他胸口。拒绝,是因为觉得丢脸。羞耻的感觉如芒刺在背,即便那个人是古骜。灰心丧气地耸拉了脑袋,典不识垂目悄悄地扒开了坐下的茅草,只见里面藏着一柄染满黑血的大斧。这是自己的第一件兵器,虽然尚未沾红的时候,它在典不识眼中与其他外物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