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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说了。昙摩罗伽没有吭声,他也通医术,知道医者的未尽之语。她熬不住了。刹那间,他如坠深渊。瑶英仍在轻颤,昙摩罗伽紧紧抱着她,面色依旧冷静镇定,眸底却波澜暗涌,道:“把公主的亲兵请过来,问他们公主以前有没有这种症状。”“审问刺客,问他们有没有用毒。”语调比平时急促。缘觉和毕娑飞快冲出屋,不一会儿,缘觉带着一个亲兵过来,亲兵在王府待过,比其他人知道得多一些。他看到人事不知的瑶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前公主也大病过一场……阿郎请遍医官,谁都治不了……”缘觉差点晕过去,急忙追问:“那后来公主是怎么痊愈的?”亲兵直哆嗦:“后来公主自己熬过来了……娘子说,可能是公主死去的舅父保佑她……荆南的大夫说,公主这病发作时,什么药都没用……”缘觉面色惨白。门口脚步响,毕娑进屋,脸色凝重,摇摇头,道:“刺客没办法接近公主,没有用毒。”昙摩罗伽抱着瑶英的手猛地收紧。“卫国公呢?”毕娑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卫国公不知道这头出了事,还没消息。”“召其他医官。”毕娑应喏,吩咐属下。很快,毕娑信得过的医官陆续赶到,为瑶英诊过脉后,个个摇头叹息:“这症状看着太古怪了……”众人实在无计可施,最后,有人提议用放血疗法试试,还有人提议诵经念佛。毕娑头焦额烂,把这群帮不上忙的人都赶了出去。瑶英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昙摩罗伽紧抱着她,运功调动内力,想让她暖和起来,但她毫无反应,身上越来越冷,唇色渐渐发青。他眉心泛红,眸底波澜涌动,隐隐有幽光掠过。毕娑看得惊心动魄,心里暗暗祈祷,文昭公主千万别出事。缘觉双手合十,满屋子乱转,大声念诵经文,祈求佛祖保佑。瑶英还是越来越虚弱,连脉象都摸不着了。昙摩罗伽闭目半晌,手托着她后颈,双臂微微收紧。他曾带她去佛塔,为她祈福。在佛陀的注视下,他为她祷祝,希望她无病无灾,喜乐一生。那时,他向佛陀承认自己的杂念私欲,动心动念的人是他,和她无关。他没有为自己求过什么。只希望她能平安自在。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一切皆空,生死轮回,他万事看淡,还是希望她能尽享红尘。她这么好。昙摩罗伽抱着瑶英,感觉到她的生命在逝去。如此突然。就像她来到他身边,悄无声息,从天而降。他像是在不停地往下坠,深渊无底,周围越来越暗,越来越冷。缘觉小声抽噎起来,毕娑汗出如浆。昙摩罗伽取下瑶英腕上的持珠,念诵经文。天色渐暗,房中点起蜡烛,医者在隔壁房间讨论,煎药的人大力煽动扇子,侍仆进进出出,气氛沉重。昙摩罗伽双目紧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怀中的人忽然动了动,发出几声轻轻的呢喃。温热的鼻息洒在他胸膛前。昙摩罗伽呆了一呆,捏着佛珠的手指蓦地一紧。怀中的人接着扭动了几下,睁开眼睛,眼睫轻颤,一双眼睛湿漉漉的,脸色雪白。“李玄贞没事吧?”她迷迷糊糊地问。李玄贞为她挡了一刀,她刚才心口剧痛,浑身都疼,这会儿才缓过来,假如他出事了,她这关熬不过去!昙摩罗伽眸色幽深,沉默不语,两指探了探她的脉象。脉象仍然虚浮,不过至少平稳了点,比刚才要好多了。他再低头细看她的脸色,她脸上爬满细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唇色恢复了些,不像刚才那么白了。掌中的身子慢慢暖和起来。昙摩罗伽闭上眼睛,握紧佛珠。瑶英意识还没恢复清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黏的不大舒服,挣扎要坐起身,“李玄贞呢?”她又问了一遍。昙摩罗伽面无表情。房中其他人都打算去佛前跪着祈祷了,没想到前一刻还奄奄一息的瑶英居然自己苏醒,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目露狂喜之色,一起冲上前。“公主!你没事了!”“好些了吗?哪里难受?”瑶英揉揉脑袋,“我没事……”她想起昏迷之前的事,目光掠过身旁的昙摩罗伽,怔了怔。“摄政王怎么在这?”昙摩罗伽站起身,一言不发地出去了。作者有话要说: “生世多畏惧……”整句引用佛偈,上一章也引用了两句佛偈,忘了标☆、施针月光撒下一片霜雪似的清辉,廊前风声琳琅。昙摩罗伽立在石阶前,面似寒月,碧眸清冷,听着身后屋中断断续续传出的缘觉和瑶英说话的声音,闭了闭眼睛。她没事。寒意一点一点浸上来,他站在月色和灯火照不到的阴影中,把涌到喉头的腥甜之意压了下去,思绪渐平。心底皱起的波澜慢慢恢复一片平静。哐当一声巨响,院门被大力撞开,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在亲兵的簇拥中冲了进来,剑眉紧皱,神情焦灼,一阵风似的刮过前庭,踏上石阶,两道满是焦虑的目光和昙摩罗伽的视线对上,脚步微微一顿。“阿郎!”亲兵从屋里奔出,“七娘没事了!”李仲虔满脸都是焦躁,收回视线,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问:“怎么回事?明月奴怎么突然就病了?是不是李玄贞那厮做了什么?”亲兵答道:“太子殿下倒是没做什么,还为七娘挡了一刀,受了伤。不知道怎么回事,七娘忽然就发病了,病势凶险,摄政王请了多少医者来看,都说不中用……万幸,七娘刚刚转危为安了。”“摄政王?”李仲虔扫一眼立在门外的男人,大踏步进屋,直冲到长榻前。瑶英正在听缘觉说她晕厥以后高台下发生了什么,忽然看到他阴沉如水的脸,愣了一下。“阿兄。”她轻声道,有些心虚。李仲虔一张脸黑如锅底,眼神严厉,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去。“我没事了。”瑶英飞快地道,“今天只是一场意外。”李玄贞为她挡了一刀,惩罚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这会儿什么都不记得了。李仲虔没说话,坐到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