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星宅 - 言情小说 - 摄政王的小哑妻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信——是陆郎君写的。

待陆追快马加鞭返回秋行山,率兵击退瓦哲部,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却是:皇上下谕,为弥补前线马匹的消耗,将中原数十万百姓迁往关西,即日启程。而刘家村便在其中。

陆追不顾伤势,在那么多迁徙的百姓里疯了似的寻找她。

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她要怎么办?她会不会被人欺负?她有没有看到自己的信?她……

找不到她。

数十万人啊……

只是短短一个月。

他为了能快些将她安置好,为了能快些再见到她,率兵孤军深入,险些连命都没了,只凭着一腔对她的热血支撑归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旨意?为什么自己还是这般渺小?

假如,假如当日能多留一刻,假如自己一直只呆在她的身旁,假如……

心里有一个洞,无法弥补,比死了还难受。

漫漫黑夜,无边无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作话我就什么都不说了!躺倒准备挨骂。

☆、第六十章

“将军呢?”军帐内,提着药箱的军医官转了一圈,问道。

正收东西的小军司叹了口气:“将军走了。”

“又走了?!他胳膊还要不要了?!命还要不要了?!”军医官气的直吹胡子,恨不得将药箱直接扔在地上:“你也不拦着他?”

小军司哭丧着脸:“我哪儿能拦得住啊。”他往军医官身旁凑了凑,小声说道:“这个时候凑上去,不是找死吗?我还没娶媳妇呢,还想再活两年。”

军医官气的拍了下他的脑袋:“事情也分轻重缓急。将军方才负了伤,药也没换两日就赶着出去,赶命吗?!”

小军司“嘿嘿”一笑:“放心吧,将军之前又不是没有过。咱们将军是铁打的,什么都要不了他的命。咱们哪次打仗,将军不冲在最前面的?到现在有事儿没有?没有!将军有老天护佑着呢。”

“就是他这么不要命似的,唉,跟你说你也不懂。”军医官眉头蹙起,又看了一遍帐里,嘴里念念叨叨的出去了:“有好房子不住,非要住到军营里。能偷闲不偷,非要往死里拼。老天都要护不住了。”

顺州地界,春日盎然,三年前迁来的那批中原百姓已将此处化成了家一般。盖房添屋,播种稻苗,种植马草,虽此处土壤不及家乡肥沃,但事在人为。谁也说不准是否仍能返回故土,便将此处当成家园兴建。

陆追轻骑骏马,身旁只跟了两人,沿着小路直奔顺州罗县。

三年了,他沿着这条由秋行山通往各州的路,一遍一遍的寻找阮澜的踪迹。几乎所有迁徙来的百姓驻地他都去过,却从未找到过她。

他见到过刘初三刘珠,甚至见到过阮娄一家,但却没有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他也问过他们,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当日家家户户都自顾不暇,待回过神来阮澜就好像从人间消失了一般。

陆追也想过,兴许她去了什么别的地方。她能造瓷,想必愿意收留她照顾她的人也不会少。又或者,她真的实现了那日她说过的话,带着银子去四处周游了。

但有一点,他不愿想也不敢想。

迁徙而来路途遥远,许多人过度劳累便在路上没了,也有人好不容易到了,却又水土不服。原本打仗便是倾国之力的事情,他们只是这鸿沟中的小小一员,无力摆布自己的命运,抵抗不得,便只能以死来降。

陆追也清楚,如今只能靠自己一遍一遍的去找她,军营难进,她一个普通百姓怎能进得了。甚至连找刘初三等人,对她来说都是难事。

他就像是在广袤的沙地里丢了自己的宝物,风吹过,什么痕迹都没了。

陆追恨。

他恨下令迁徙的皇上,恨这个世道,恨渺小无能为力的自己。

他便只好在一次次的交战中锤炼自己。

与他早先相近的人都知道,他的小青梅没了。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了,死了?亦或是等不及嫁了别人?但他们却知道陆追变了。

原本他还是有丝人气的,自打那日之后,他便是另一个人了。

只有陆追自己知道,他的心只有在寻找阮澜的时候还跳动,其他的时候他都交给那个梦里的自己了。

闵丘负伤昏迷之时他暂代军中大事,用一万瓦哲部俘虏的rou身撑开了秋行山战壕的缺口。他不顾瓦哲部用幽州百姓的性命要挟,率部像一支箭矢猛地扎进敌方的阵地。

他收复了幽州,闵丘醒来却说他心中无百姓,心狠难当大任。

陆追将闵丘杀了,只说是伤势过重没撑过去。

他做的有何错呢?难道兵卒的命不是命?难道战事牵扯当中的百姓牺牲不是牺牲?

非但如此,陆追还将幽州被悉数屠城的消息传了出去。

他说幽州百姓早已经被瓦哲部杀了,瓦哲部只是拿着空城要挟。兵卒要打原本就是游朝的地方,自然会顾及里面的同室,加上瓦哲一直拿着这些做文章,闵丘心软,仗便打的艰辛。如今被陆追这么一说,众人俱都卸下了心里的负担,冲锋陷阵。

至于那两州的百姓如何,陆追不在意,他只走自己想走的路,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就要让自己变成最强大的那一个,没有人可以再左右自己,没有人可以再伤害……

伤害谁呢?

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被伤害的呢?

身上的疤痕不停的增加,但他却奇异的珍惜自己的脸,大概是因为阮澜说过他长得好看,怕变丑了,她就认不出了。

他在秋行山统共驻扎了七年,由一个稚嫩少年,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治下甚严,军威厚重,朝中也有人曾打过他的主意,怕他仰仗军权独大,却都被他无形的化解。

他一直与人性最阴暗的那面为舞,深谙此道,但凡还有些人性的但凡还爱惜自己的,哪能与他相比。

陆追时常想,兴许她的出现,只是点亮了他一部分的生命,但太过美好自己太过狠戾,无福消受,所以老天便收走了。

由罗县出来,陆追自嘲的笑了笑,哪有什么老天?

倘若真的有,那也该让自己死了,欺负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将军。”跟着一起来的军士在旁说道:“探子回报,瓦哲部就在顺州附近集结整备,似是要有决一死战的意思。”

陆追扬起手中马鞭:“他们撑不住了。”

军士又说:“只是顺州地势于我们不合,瓦哲部半年前占了乐县,想要以此为依托平推顺州也不是不可,到时我们速度不若瓦哲,左右呼应便是难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