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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台帐,也跑惯了,那搭台的手艺便练出来了,半日搭台一日唱,两日就能满足一个乡里。佘万霖如今最佩服,就是这种戏班子了,翻来覆去就那几本,偏能在三江混,不若京里还有庆丰,好戏班子想扎根那是什么功夫本事。五福班就总算下了船,上了岸。张班主提了茶饼,去拜会那姓田的财主家,人家愿意花十五贯,请一本热闹的。老实话,这几日江上买卖赚的比这个多,还不费劲儿。然而这长久买卖,张班主死活是不能丢的。这人去没一个时辰就把事儿定了,今次用的人多,老皮老靴都得去忙活。如此佘万霖与老臭便受命看船,又送这帮子人上岸。“哎呀,每天都是热热闹闹的,这人一走吧,还挺不习惯了。”老臭叹息一声,看看坐驴车被人接走的戏班子,话语里充满了寂寥感。佘万霖看他:“叔,那不是没走远呢?您要想,就跟去呗。”老臭翻翻眼皮,脚下一跺也上了岸,又回头看着有些震惊的佘万霖道:“好大侄儿,咱屋里东西也不多了,这边往前十五里有镇,我去给咱添置些东西,不然明日他们回来,这船一开,想吃好穿好,更难了,前面盘查的紧,哎……破地方。”他也不喜欢这里。人说完便走,还用了些功夫,只几个呼吸佘万霖便看不到他了。这就把自己剩下了?佘万霖难以置信的看看远处,再看看身后这条空船。打出生起,便是被劫出来,他都没一个人呆过。寂寞也没多久,便有黑压压一群人远远的来了,先把他吓了一跳,等着那群人到了眼,各“色”目光投来,他就有些窘迫了。这就是一群来看热闹的村民,虽不知道一艘靠岸的破戏船有啥好看,然而他们就是扶老携幼来江岸看。最过分还有几个婶子,抱着木盆来这边,边看他的热闹,边洗衣裳。有几十口子人到了近前,热热闹闹的来,也不打搅,就江岸站定说说笑笑,指指点点。佘万霖受不住这种指点,只能躲回舱里就窗缝往外瞧。他也是头回看到金滇百姓,怎么说呢,跟那些弄划子做买卖的不同,那种富,这种贫!穷到什么地步,从前庆丰外来的乞丐穿的衣裳,如今他们就套着,也别跟老臭比,老臭从前是乞丐里的王爷,他身上的东西都是家里叔叔伯伯不穿的,就舍给他了,他就是脏。如今想,却是故意的。前些日子,佘万霖兴许会因为这种贫穷而震惊,现在不会了,各地都有穷人,一般一户人家,顶多见客的当家人有身不错见人的衣裳。其实人活精气神,衣衫褴褛,衣不遮体,鹑衣百结之类也没啥,主要一入金滇,这里的百姓面有绝望,眼有死气。投错胎,落错土,金滇从上到下衙门只做一件正事,就是给百姓添麻烦。倒是像请戏的田财主家,他们才是撑起一方水土的立柱,乡里有纠纷,有为难,有过不去的坎儿,这里的百姓轻易也不惊衙差,都在本地找一信得过的君子,内部解决了。所以说,谭守义可恨呢。金滇这个地方对于佘万霖来说,从前就是逢年过节的节礼,有金滇腊rou,金滇菜干,金滇竹器,还有金滇细布……每次最少三大车。阿娘说过,也都不值什么钱,合起来每次不超五十贯。可金滇往它处送的节礼,就很值钱了,万里昭昭送猛兽的,江水长长运送赏石玉器的。好像是去年吧,大皇子家摆酒,小花叔待他耍子,当时厅堂正中摆了个一人高的玉石山子。那山子雕的精致,山山水水,重重叠叠,奇峰凸起,青松巍峨,宝塔古寺,靠上一轮晨曦旭日,就是简单的。难得是大又奇巧,也是佘万霖见到除却皇宫外,最大的,最漂亮的一块玉石山子了。那会子,他就想起小时候听的完璧归赵,里面说起和氏璧,说那和氏璧如何好,如何美,如何价值连城,可偏偏楚人卞要找王献玉,王不信,断其双足……直至遇文王昭雪。当时他还小,便气愤说,楚人卞是个傻子,君王不信,直接自己刨开呀?童言童语幼稚的阿爷笑,笑完带他去家里的库房,寻了一块不大的玉石送到宫内专做玉石首饰的匠人处,寻两个积年的开玉匠人,用一种绑了兽筋的弓子粘了金刚砂,一点一点的研磨。那玉石不大,用工足十五日,方在皮上裂一缝隙得见玉rou。后阿爷说,有关于和氏璧里的两位君王,一种是眼瞎,还有一种就是那君王精穷,其实他也开不起。而今一块能见人的玉,在卢伯娘的铺子里,少说也是十贯起的意思。不是那玉贵,好玉贵在工,尤其古代,便是君王也不宽裕呀。然而那日的山子,宫里有体面的娘娘手里有,皇子们得不得宠的,也都有一两件,还都是谭家送的。金滇出玉,谭家就年年送。燕京没有人不喜欢谭家的,除了自家,真真见者一注横财。可福瑞郡王府不一样,如果送礼的持太子少师谭守义的帖子来送,东西又是一般的土产,阿爷就收。若是拿金滇布政使司的帖子送,家里就不收。从前佘万霖不懂阿爷为什么跟帖子较劲,现在懂了,阿爷比谭守义官位高,爵位高,又是一殿同僚,他能受谭守义对上司的节礼孝敬,但不受金滇这边的礼。想是早知他家缺德了,又不愿意驳皇爷的脸面,毕竟,宫里而今最得宠的人不是皇子,却是谭唯心这个“jian”狗。小孩子找伙伴都扎堆,跟佘万霖玩耍的这帮子,就没有一个喜欢谭唯心的,也不是说他有什么错处,就那人吧,说不出来的假。从前佘万霖还说呢,都憋住了,人家也没做什么,何苦处处甩脸子排斥他?而今看就是恶心一家子,这些年来,不管闲事的阿爷就用这种方式在一次次打谭家的脸。他嫌弃就嫌弃了,更不怕得罪谭家。可这就够了么?不入金滇佘万霖不知,入了金滇佘万霖便觉着,家里受些竹子漆器都是造孽呢。区区几百里的金滇水路,一个戏船到今儿,已经被盘剥了不下二十次,他想好了,回头回了燕京,他要跟谭家作对一辈子。甭说金滇竹器了,便是远来的金滇叶树叶子,他拿了都有下十八层地狱的孽债。心里想着心事,这人就“迷”“迷”糊糊的睡了。半梦半醒的,他又听到船下有人喊他。待抠着眼屎出去一看,却是张永春,张永宝两人提着个大篮子给他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