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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半身弓起紧紧贴着马背,双腿微微蜷曲。青鬃马得到主人的示意,拿出最快的速度飞驰着。程安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咬紧牙关跟上,双眼死死地锁定前面那道身影。小白马像是知道主人的心思,也撒开四蹄全力奔跑,竟然也能勉强跟上。没多久,程安就觉得腿两侧被马鞍挂得隐隐作痛,她干脆抬起身,半弓半蹲在马蹬上。太阳始终没有露出脸,天气反而越来越暗沉,又一阵凉风吹过时,程安感觉到脸上落下了几道冰凉。下雨了。秦湛的身影渐渐变小,偶尔会隐没在长长的牧草里。当程安跟随着翻上一道缓缓的丘顶时,视野里突然失去了那道身影。程安勒住缰绳,茫然地环顾四周。没有看见秦湛,只有一排排随风摇曳的碧草,像是麦浪一般延伸到天际。雨点渐渐大了起来,哗啦啦溅落在草地上。透过雾气腾腾的雨幕,天地间一片昏黄,似乎除了脚下那无边的绿,就再没有其他。整个世界,空旷而又孤单。程安又试着往前跑了一小段,仍然没有见到秦湛。想到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程安脱力地伏在了马背上,任由小白马慢吞吞地前行。她侧过头望着昏暗的天空,雨点满头满脸地盖了下来。闭上眼睛,雨水混着泪水,从苍白的脸颊滑过,顺着下巴流下去。骑装很快就浇透了,湿淋淋地贴在身上,可她却似毫无感觉,就那样一动不动地伏着,双手垂在马身两侧。秦湛……秦湛……她在心里哀哀地叫着。突然感到天上的雨好似停了下来,不再有冰凉落在身上。随即,身上被罩上了一件厚重的衣物,整个人被凌空抱起,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胸膛。程安睁开朦胧的泪眼望上去,对上了一双熟悉的黑眸。此刻那双眸子里情绪翻涌,有怜惜,心疼,更多的还是怒气。“你不要生气了……”程安又惊又喜,伸出细白的手指揪紧秦湛的衣袖,生怕他转身又丢下自己离开。结果一张口才发现嗓子都快哑了,全身也不可抑制地发着颤。秦湛全身也湿透了,乌黑的发缕贴在脸颊,让那专注的瞳仁更深黑,脸色也更苍白。他抿紧薄唇,更紧地将程安搂在怀里,铁箍一样的手臂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但她并不觉得难受,只在这力道里感受到全身心的放松和满满的安全感。秦湛用guntang的唇触了触那冰凉的额头,哑声道:“乖宝,我不是气你,是气我自己。”“对不起……”他语气里带着nongnong的后悔。说完就抱着程安翻上身侧的青鬃马,将她拢在身前,再用大氅仔细地包好,不透进一丝风雨。接着,就催动青鬃马向着草原深处奔去。小白马不用主人召唤,也机灵地跟在了后面。程安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对圆眼睛露在外面。那双眼此时满满全是满足,又带着几丝忐忑,不断偷偷从下至上观察着秦湛。当秦湛俯下头看她时,她又会慌忙垂下眼帘,就好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在回避大人的目光。从秦湛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她睫毛一簇簇地凝在一起,长而卷翘。双眼皮的褶皱宽而深,微微轻颤着。她从大氅下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紧紧攥着秦湛的衣角。因为用力过度,指关节泛着白,还以为自己做得隐秘没有被发现。秦湛将下巴轻轻抵在程安的发顶,一颗心就像被这雨水浸泡了一般,又酸又软。第75章青鬃马翻过了几座小山丘后,停在了几座毡包前。秦湛熟门熟路地撩起其中一座的帘子,将程安抱了进去,放在温暖的长毛地毯上。这时候帘子又被撩开,走进来一名年老的牧民老妪,身着草原人惯穿的长皮袄,脸上是岁月和风沙刻画出的深深沟壑。她和秦湛显然熟识,一边咧着没几颗牙的嘴和他用草原话讲着,一边又笑眯眯地打量着程安,目光温和慈祥。等她退出毡包后,程安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认识这位老人家的?”“我刚来津度时,在城门口遇见几名官兵正在为难她,便出了面。”秦湛显然并不想多提,只轻描淡写道:“她在明年春天到来时才会离开这里,你就称她为额么个。”“额么个。”程安跟着重复念了一遍。她发音时微微撅起的嘴,让秦湛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接着,他又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抚摸着程安头发的手滑到了她脸颊,用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那块滑腻的肌肤,“我该拿你怎么办?嗯?”秦湛的声音既含着苦恼又充满怜爱,低低地在程安耳边响起,像是草原牧民用马头琴奏出的美丽旋律。程安侧过脸,依恋地在那温热的掌心里蹭了蹭。因为惯常握刀剑,那掌心带着一层薄茧,粗糙地拂过脸颊时,让她感觉到轻微痒意,又让她觉得很舒服。空气慢慢变得黏腻起来,浓稠得化不开。“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成了,不如让我就和你一起。”程安声音低得像在呢喃,但是秦湛还是听清楚了。他猛然收回手捏紧,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虽然一言不发,但眼底波涛汹涌,显然在克制自己激动的情绪。这时,布帘又被撩起,水雾蒸腾中,那牧民老妪提了一大桶热水进来,对着秦湛说了一长串。秦湛像是已经平复下来,听完她的话转头对程安道:“额么个让你洗个热水澡暖暖,她再去给你找一套干净衣衫。”说完便往毡包外走去。像是了解程安心里所想,钻出布帘时又回头补充一句,“我再去给你提几桶热水,多泡会儿去去寒气,我就在前面等着,哪儿也不去。”额么个不知从哪里搬出来一个大木桶,对着程安比划了几句又出了帘子,再回来时手上便捧着一套干净的红色夹袍。秦湛也提了两桶热水进来,全部注入到那个大木桶里。额么个又托着那件袍子笑嘻嘻地对着秦湛说了一阵。秦湛对程安解释道:“这是额么个以前出嫁时穿的,她说现在年纪大了穿不了,一直存放在箱底。最美丽的袍子就要让最美的姑娘穿着,才不算是糟蹋了好东西。”等到两人都退出毡包,并细心地拉好布帘后,程安脱掉身上湿淋淋的骑装,将自己沉入了热烫的木桶里。水气氤氲,驱散了所有的寒凉与湿气,程安发出舒服的喟叹,靠在了桶壁上。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已停下,天色放晴。阳光洒照下来,草叶上细碎的水滴就像满地乱滚的珍珠,闪耀着七色光芒。秦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