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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怎么说,她就怎么做,横竖自己不出一点儿主意便是了。史太君那里正在生气,不住嘴的抱怨道:“什么了不了的大事,当着我的面儿便把人叫走,他们眼里可还有我这个老祖宗。怕不是当我是个老不死的,心里厌烦着呢吧。”正抱怨着,忽听下人来回道:“东府珍大奶奶来了,说是要接了四姑娘家去。”史太君一顿拐杖,道:“让珍儿家的进来回话。”不多时,尤氏走了进来,先给史太君见了礼,又问薛姨妈好,跟着便拉住惜春,笑道:“你大哥哥要接你回家去,到荣侯府里吃席。说起来,也是护国公的造化,前儿宫中进上了许多江南出的大好螃蟹,太上皇特意赏了一十二篓子下来,单给宁大爷。这不,今儿送到了,宁大爷便回了赦大老爷,要在家中先摆一桌。也是宁大爷瞧得起你哥哥,竟把他和蓉儿、蔷儿都叫上了。这不,外头他们男人吃酒,大太太听说也馋嘴了,便叫上我了,你哥哥又让我来接你,咱们且一起去热闹热闹,也尝尝这上进的螃蟹的滋味儿。”史太君听得一张老脸都要发青了,便是薛姨妈也有些面上烧红,她这螃蟹宴的主意竟然跟人家宁大爷撞在了一处。撞上了也就罢了,她家的螃蟹不过是下人养的,而人家宁大爷堂堂护国公,吃个螃蟹都是老圣人赏下的御赐螃蟹,这里头的差距,简直是云泥之别。惜春听了,开开心心就要跟着走,口中还道:“我早就想吃螃蟹了,可巧儿前些天都忙着画稿子,饭都顾不上吃,今儿我可要尽兴,你们谁都不许拦我才好。”尤氏如今也上杆子巴结这个小姑子呢,因此说的话格外中听:“说不准就是人家宁大爷感谢你替公主娘娘画了那些景致图稿,这次特地请上咱们一家的,我和你哥哥他们,都是沾了你的光儿了。”惜春天真笑道:“真的?宁大哥哥喜欢我的画儿?不对,是公主娘娘喜欢我的画儿?诶,也不对啊,琏二嫂子不是还没有进宫吗?公主娘娘应该还没有看到呢,那就还是宁大哥哥喜欢我的画儿了。真好,我也能帮上忙了。”史太君听着惜春一口一个“宁大哥哥”的,俨然又是一个背叛了他们二房,投靠了宁珊的小叛徒。当下面沉如水,叫住尤氏道:“如此倒是巧了。我今儿正好也要摆宴席吃螃蟹,咱们几家左邻右舍的住着,何不一道香亲香亲?你且留下四丫头,再去把你们大爷和蓉儿、蔷儿叫过来,我让人去叫赦儿、琏儿并凤丫头,咱们一起热闹热闹。”薛姨妈连连道:“人家国公爷的螃蟹是御赐的,我那些不过是家里下人养的,怎可相提并论,莫要丢人才好。”尤氏一脸为难的立在原地,贾珍的主是她能做的了的?何况人家护国公开口相邀,谁会不要脸的回绝了?只是听史太君的意思,她这是又要拿孝道去压贾赦了,说不准,到时候贾赦真的依她的意思来呢,想想,也真是糟心。贾赦的想法和尤氏如出一辙:“这糟心的老太太,横竖都是要跟我过不去就是了。你瞧瞧,你瞧瞧,珊儿刚说要摆宴席吃螃蟹,隔壁就来人找,也是吃螃蟹,怎么着?今年螃蟹多是吧!就算是多了,老爷我有御赐的螃蟹吃,谁要去吃那下人家里散养的烂货?”贾琏一脸为难的看着宁珊:“大哥,你劝劝咱们父亲,这有些话,他好说不好听啊!”宁珊撑着下巴,懒洋洋的道:“那老太太的本事无非也就是孝道压人罢了,就让她压。走,你们都去吃她的螃蟹去,我的且省下,再干干净净的养两天,待肚子的食儿都饿空了,rou却还肥嫩着,那时候才是最好吃的呢。”吃螃蟹这种名为风雅,其实麻烦无比的事情,原是他们世家子弟每到秋天必要举行的活动,宁珊自然比他们都更知道螃蟹要怎么样才好吃。贾赦不情不愿的道:“珊儿不去,我就不去。”宁珊笑道:“老太太没请珊儿,故此珊儿不去,琏儿去。”贾琏一张俊脸苦的要滴出胆汁了:“好大哥,且饶了兄弟一遭吧。我是怵了那老太太了,咱们父亲也拿她没辙,您若是不出面,我们爷俩儿就是给人送菜的。”而且现在政老二还不在家,父亲想怼人都没有对象了。邢夫人也做不到以一敌二,同时扛上史太君和王夫人,他家那婆娘更不用说,那么小的辈分放在那里,上头的不高兴,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宁珊失笑:“左不过一个老太太罢了,怎么就让你们一个个都怕成这样?非要让我去也行,你们去说给她听,让她亲自开口,请我过去,我就去。要不然,你们就自己去抗吧。”贾赦一拍手,喝命外头的小厮道:“没听见大爷说的话吗?还不飞快的滚着去传?”外头大声应了,当真飞快的去传,两条腿捣腾的其快如风,远远坠着一溜烟尘,看着倒真像是滚着过去的。贾赦突然一拍额头,又想起来一句话,提着嗓子吼道:“先滚回来。”那小厮麻利的滚回来,气都不喘一声就问:“老爷还有什么吩咐?”贾赦捻着胡子,斩钉截铁道:“你回话的时候一定要强调给老太太听,如果她不请我家珊儿,那我也不去。”第120章观园蟹宴小厮重复了一遍:“老爷的意思是说,老太太若是不亲自开口请大爷,老爷也就不去,那就是只有二爷去了呗?”被亲爹推入火坑的贾琏一脸惊悚:“大哥不去的话,为什么还要我去?”宁珊笑道:“因为我姓宁,你姓贾,这就是理由。”贾琏立刻道:“那老爷姓贾,他不去,为什么我要去?”宁珊笑的更开了:“因为他是爹,你是儿,这就是原因。”贾琏彻底无语了,一屁股砸在红木椅子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挥挥手道:“去传话吧,横竖今儿爷是要交待进去了。且都离着我远一些,免得我控制不住脾气,朝谁发火都不好。”贾赦眉毛一立,喝道:“混小子,你敢跟老子发火?”贾琏道:“正是因为不敢,所以才说不好。冲您发火,少不得挨一顿家法;冲着大哥发火,不但大哥要拿鞭子抽我,您老还得再加一顿板子;就是冲我媳妇儿发火,我今晚都摸不进去屋门;现在连迎丫头都是宝贝了,我要是冲着她发火,下个月的月钱谁掏给我···”字字珠玑,句句辛酸,真是琏二爷水深火热生活的真实写照。宁珊很没有同情心的道:“听上去真可怜。”但那语气可真悠闲,完全没有同情的成分在,就更别提帮忙了。小厮麻利的跑去传话,跪在蘅芜苑外头,大声道:“我们老爷有话说,他今日只想跟大爷一道儿吃螃蟹,若是老太太不请我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