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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牌位前默默无语了好半天。出来她并没有直接就回去,而是带着折枝三人往桃花林中走去。原本她是想去枫树林的,可是想着就算是夏季一片翠绿的枫树,那么一大片也是极为美丽的景色,特地为此而来的人不在少数,且多数为男子,盛京在礼制上虽没那么严谨,但是刁似蓁就是想避开人群而已。想来想去,她便去了桃花林。此时桃花落败,绿叶间生长着一颗颗不大的小果子,再过上一两个月,桃子便大了、熟了,那时再来,便能吃到可口的桃子了。这时候桃花林基本是没有人过来的。刁似蓁寻了一片石凳坐下,在她前面是一小条清澈的溪流,正是春天曲水流觞地场所。刁似蓁放下大虫让它自己去玩,然后便从怀里掏出一个水囊,让折枝她们把带来的酒杯拿出来,她倒上一杯水囊中的酒,放到木托盘上,让酒杯沿着弯曲的溪流飘走。“这多可惜啊。”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接着刁似蓁便看到一双黑靴立在溪边,酒杯被一只右手拿起,最终进了男人的肚。“是花雕?你不喝也别浪费了啊,这可是好酒啊。”谷修言席地而坐,举着空酒杯冲着刁似蓁敬了敬,然后连着木托盘一起丢到她身前。刁似蓁再次倒上酒,放入水中。谷修言在酒杯飘过来时,伸手拿起然后喝光。两人如此这般好一会儿,谷修言便将那一水囊的花雕吞进了肚。“你怎么也在这儿?”刁似蓁放下空水囊好奇地问。“自然是,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了!”谷修言躺在草丛里,眼睛眯着,看似醉酒要睡着的样子,说话时吐字清晰却听不出一丝醉意。“你都当了三年的护卫,还要继续当下去吗?不是打算离开了吗?人都找到了,你也没有必要帮我善后了,今天跟我出来,是来道别的吧?”“呵呵,就知道瞒不过你。”谷修言睁开眼睛,看着她,眼神里有一丝叹息一闪而过。“行啦,知道了,折枝,给谷先生结算工钱,下个月的也算上吧,算是给谷先生的路费了。”折枝应了声,便去翻荷包。“谷先生当初突然让我雇佣你,我还是挺奇怪的,你一个外乡人怎么会突然要留在北江府?而且,我离开后,你也偏要跟着,现在我来了盛京,你反而要走了,不知谷先生能不能在离开前,给我解解惑?”刁似蓁见谷修言的样子,似乎非常舒适,便也学着他的样子,躺下来,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眼中所视全是一望无际的蓝色,不知,是不是天有多大,地便有多大呢?书上都说大海望是一片辽阔,人的心胸也能豁达开来,可是只要抬抬头,人人都能看到这片壮阔的世界,为什么非要以那一片海水来做标杆呢?也许大海,并不如顶在头上的这片天要大。刁似蓁胡思乱想着,思绪却被谷修言突然说的话给拉回来。“我在找一个人。”“一个人?都没见你有找过啊?”“我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是男人还是女人,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更不知道他家住何方,可还尚在人世,只知道他有一个凶狼玉佩。”刁似蓁皱眉,他找一个不知道的人,这不是大海捞针吗?就算知道一块玉佩,也没多大用处。“你怎么不早说呢,大家一起帮你找,不是更快吗?凶狼玉佩,这属于猛兽类玉佩,一般都是男子佩带。”谷修言大笑:“与你们说了也是白说,你们找不到的,单是玉佩一说,你便错了,就这盛京里,就有不少于十家的姑娘,都有兽类玉佩。”“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七年前,龙虎大将军还只是骁勇将军时,在秋猎上,于两只猛虎口中救下了当今皇帝,所以那一年,盛京便以猛兽为忠义、勇敢的象征,不论男女老少,都爱以猛兽为形,或是戴玉佩,或是画折扇,至今还有不少闺秀还会带着呢。”☆、谷修言的过去听他这么一说,刁似蓁倒是想起在小郡主江月静那里见到过一根兽形的发簪,当时她还因为那簪子造型奇特而多看了两眼。“那,你找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谷修言淡淡地叹了口气:“一个杀我全家的人。”刁似蓁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转而换上震惊的样子:“他是你的仇人?那确实是好深的血海深仇。”“嗯。”“你要找他报仇?杀了他?还是杀了他全家?”谷修言却是睁眼看她:“不,我要谢谢他。”刁似蓁:“……啥?我耳朵突然失聪,没听清!”刁似蓁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这人说话太吓人了。“你是在逗我玩吧?你要感谢一个杀了你全家的仇人?”谷修言笑看着她,点点头:“对,我要谢谢他替我灭了那帮畜牲!”“你是认真的?”点点头,却没有言语。刁似蓁皱眉:“你,嗯,家人对你不好吗?”谷修言望着天空半晌没再说话,看样子是不太想提这件事,刁似蓁想想也是,若是家人对自己非常不好,这种不好已经不好到与他们仇视的地步,那么外人问起,换了谁都不太想提及他们的。刁似蓁深有同感,就像是周姨娘那些人,她就不喜欢跟人聊她们。在风吹过桃树,传来沙沙声响中,谷修言淡淡开了口。原来他从小便被家人虐待,母亲不堪承受,被生生折磨死,而且死后还不得全尸,被他们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连骨灰都丢到河水中冲走了。当时他才是个八岁的孩童,在他下面还有一个五岁的弟弟。他那些家人想要他弟弟给他母亲陪葬,说是去下面陪她,他拼命阻拦,被打得差点死掉。好在他的亲舅舅收到了消息,带着一伙人硬是闯进他家,把他抢走了,只是他弟弟却是已经被活活烧死了,若不是舅舅一家早早赶到,他也要被烧死了。自那以后他便在舅舅家生活,与那家人断了关系,自己也更换了姓名,姓了母亲、舅舅的姓,名字按舅舅家的修字辈排名。就在三年前,他得知那家人一夜之间被灭了口,他心里畅快,便出发想去寻那位“仇人”,亲自向他磕头道声谢,只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谁,只能茫然地去找。刁似蓁叹息,她就知道谷修言的身世会很惨,没想到,是真的很惨,与他一对比,自己的家人还是很良善的,至少没想过要让她陪葬什么的,但是毒杀,也是不容原谅的。“我的事不急,这一辈子那么长,能找到自然最好,不能,我便找他一辈子又何妨!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