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5
了。宋采薇将手支在窗上,笑道:“傅大哥,你有心事。”她还戴着那枚旧发簪,鬓发松松。傅徽见了,松开手中叶片,道:“我是有心事。我送你的发簪,你不曾戴过么?”听见他清朗声音,宋采薇露出赧然之色:“傅大哥亲手所刻,采薇怕哪日摔着碰着了……便藏在妆奁盒里,好好藏了起来。”说着,她微睁双眸,瞽目之中,竟奇异地有了一丝光彩,“傅大哥生气了么?”“我怎么会生气?”傅徽是个好脾气的人,闻言便笑了下,“我知道你头上那簪子是你娘留给你的,你宝贝的很,从不离身。”“那采薇赠给傅大哥的香囊……”宋采薇微红了面颊,声音有几分嗫嚅,接下来的话,碍着羞涩,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傅大哥可有……可有……”“我一直带着。”傅徽失笑,走到了她面前,“先前我在信中和你说,王妃已有了身孕。再过不了多久,这竞陵王府就会热闹一些了。”宋采薇听了,微微一笑,露出一点儿白如皎贝的牙来,“王妃娘娘果然是好福气的人。不知道采薇什么时候,也能如王妃一般……”说到此处,她“呀”了一声,赶紧将自己心底的话藏了下去。然而,傅徽听了这话,却愧然一叹。“我虽在京中,却也不能做些什么。虽毫州王近在眼前,却无法正姚家之名。”他垂下了头,将宽大手掌覆上了宋采薇手背,“你可愿再等我些时日?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必会……娶你为妻。”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足叫那无法视物的女子露出笑来。她鼓起了勇气,小声道:“便是毫州王不得恶报,我也愿嫁给傅大哥为妻。”月华漫阶,流水淙淙。一双人隔窗浅拥,照影生温。|||姜灵洲回到这竞陵王府,先是好好地休息了五六日。接着,便到了萧骏驰的生辰。往年他过生辰时皆在太延,这竞陵的权贵们便是想要送礼道贺,也寻不着机会。这次萧骏驰恰在竞陵,便有人寻思着赶紧抓住门路,上来套套近乎。萧骏驰就算不摄政,他也是堂堂正正的竞陵王,又岂有不讨好之理?又有人听说竞陵王妃在太延待得闷坏了,这次回竞陵来散心,还恰在此时有了身孕,也顺带给姜灵洲也备下了厚礼。一时间,竞陵王府门口车马往来不绝,热闹非凡。既是要过生辰,王妃又有孕在身,诸多事务都落到了兰姑姑身上。待这一个生辰过去了,兰姑姑扶着老腰说:“王爷还是俭节些好。要是再这么来几次,老身怕是直接会折了这腰。”萧骏驰笑说好。闹腾了一日,他也有些累了,便回去歇息。姜灵洲住在楝花院,因怕惊扰了她,自回竞陵后,萧骏驰便与她分房而睡。此时,萧骏驰回了房,便孤零零地靠坐在枕席边。灯光昏寐,催人昏昏欲睡。他本想小憩一会儿,一不留神,便陷入了浅眠之中。虽房里灯烛犹在,他的神思却已到了梦中。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一个声音。“古言朵占出了金位为胜,今日若不去,怕是再难攻下那河关要地。三弟,时不我待,铸大业者,当记一个‘以速决胜’,此为行军上策。”身披重铠、手持长|枪的男人,勒着缰绳,策马立于山巅处。极目远望,是万里山河绵延如画,谷间惊涛巨澜蜿蜒如蛇。满山萧瑟秋意,金红渐染,宛如被西沉斜阳披上一层烧灼之色,又似星火漫溢而开,荼蘼千里。“大哥,只凭女使一言,便贸然前往……”萧骏驰听见了自己年少时的声音。男人转过身来,刚毅面庞如蒙纱雾,叫人看不分明。可那双炯炯有神、宛如金玉般熠然的眸子,却清晰得紧。“祆教在,则魏在;祆教亡,则魏亡。”男人低声说着,身上玄色盔甲发出摩擦之声,锵锵肃然,“古言朵必不会骗朕。”一阵风吹过这极高处,卷来一阵苍脆落叶。萧骏驰忽听得那男人一阵哈哈大笑,笑声磊落爽朗,如落山谷,荡起一阵回声:“更何况,朕还有姚用与玄甲军在。得将如此,同生共死,岂不快哉?他日你得了这玄甲军,也必要结识几个生死兄弟,方不算白走了这一趟。”接下来的事,则模糊不清了。只有几个转瞬画面,宛如走马灯一般飞速旋逝。一忽儿,是戈响铁鸣、厮杀震天。金羁染血,满目皆是残肢断臂。玄甲军犹如黑龙,溯游而上,将大地染为一片墨锈夹杂之色;少年将领伸出手来,朝着前方努力探去,口中是嘶竭的呼唤。“大哥——”马蹄高扬,嘶鸣萧萧。长风一起,边鼓轰隆。泥与血似雨而降,浇得人浑身湿透。一忽儿,又变了一处场景。少年萧骏驰掀开营帐垂帘,怒吼道:“女使呢!”却见得帷幕里垂下一道玉臂,手腕处一道深深口子,蜿蜒血迹几近干涸,与墨黑发丝绞在一块儿,如蛇如川。最末,则是姚用跪在刑场之上,一身铁骨,铮铮依旧。虽披头散发、满面血污,眼眸却清朗如旧。他戴着重枷,朝前深叩了三个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末将与陛下生死知交,此生相逢,未有悔恨。便是今以身赴死,也未有不忍。只是可怜膝下尚有儿女。长子已去,次子莽撞,采薇年幼。日后,烦请竞陵王……多多看顾。末将,感激不尽。”天上阴云滚滚,似铅墨染就。哗然一盆骤雨倾斜而下,覆尽太延城阙。“王爷?”“……王爷?可是梦魇缠身?”忽而间,萧骏驰听见了姜灵洲的声音。他陡然从梦中惊醒了,察觉到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姜灵洲正立在他面前,秀美的面庞上挂着担忧之色。屋外夏虫萋萋,凉风四袭。“啊……王妃。”萧骏驰起了身,舒了口气,“确实做了个不大衬意的梦。你怎么起来了?我听兰姑姑说,你一早就歇下了。”“睡的太久了,热出一身汗,起来走动走动、吹吹风。恰看到王爷这儿还亮着灯,妾身便过来看看。”姜灵洲从袖里抽出了手帕,替他拭去了面颊上的汗珠,道,“怎生出了那么多的汗?这梦……如此可怕?”她的手帕上有幽幽兰香,让萧骏驰心思渐安。“我梦到了我大哥。”他揉了揉眉心,道,“想来是之前在太延的事儿太惹人烦,才让我夜不能寐,连做梦也梦见大哥的事情了。”姜灵洲在他身旁坐下,温婉一笑,道:“那王爷白天多想想别的事就好了。”“……”“我小时一旦遇着梦魇,兄长便告诉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要多想想喜爱的事儿,那夜里必然会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