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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过,有几处还能看到火烧过的黑色残迹。cao作台上则作料齐全,灶台上放着一口纯正的中国炒锅。这几乎是我梦想中的厨房,我欢呼一声,上前跃跃欲试,“酸辣白菜?”“你真会做饭?我以为艺术家都不食人间烟火。”他倚在门框上讪笑。“你才艺术家,你们全家都艺术家。”我就地啐他一口。不从事艺术的人,总以为艺术是浪漫的代名词,其实艺术和其他职业一样,也会遭遇生计问题。吃不上饭的时候,艺术什么也不是,所以“民以食为天”才能一直是颠扑不灭的真理。干辣椒和白菜一进烧热的油锅,厨房里顿时浓烟滚滚,欧式烟机形同虚设。我被呛得连打喷嚏,眼泪汪汪地推开窗扇换气。菜才出锅,就听到大门被人打得一片山响。我起初没做理会,等了一会儿门外还是一片嘈杂,屋内却无人回应,只好自己提着锅铲出去开门。刚把门上的铁链取下,大门从外面“哐”地一声被人踹开,两个头戴消毒面具的的人冲进来,一把推开我直奔厨房。我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尖叫一声:“孙嘉遇!”孙嘉遇闻声从浴室窜出来。我惊魂未定地指着厨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二话不说,拎起一把椅子就冲了进去。我急叫:“喂喂,不是……”话音未落,就见他臊眉耷眼地出来,一路陪着小心,把那两人一直送出大门。我好奇地探头出去,看到门口停着两辆消防车。孙嘉遇回来,一屁股坐沙发上抱头哀叹,“谁他妈的这么多事儿啊?一个月两次火警,房东会把我扫地出门。”上一次自然是因为彭维维,可怜的邻居已经被吓得草木皆兵了。我知道闯了祸,躲在一边吃吃笑。他被我笑得恼羞成怒:“还笑?再笑我就把浴衣脱下来。”他只披着一件浴衣,浑身上下还在滴水,屁股下面一片水印。浴衣带子马马虎虎系着,看得出来,里面什么也没有。突然间我面红耳赤,连忙把脸转到一边,真的不敢再笑。这人说得出做得出,我相信。厨房里一片狼藉,到处覆盖着厚厚一层白沫。那盘酸辣白菜是不能吃了,另外一锅清炖牛rou也受了连累,只好倒掉。我白流了半天口水,失望至极,不停地埋怨:“你说这些人是不是缺心眼啊?明明没火他救的什么火?”看我一副沮丧的模样,孙嘉遇反而笑了:“好了,你现在有事做了,打扫厨房吧。”他也换过衣服,和我一块儿跪在地上清理现场,两人奋战两个多小时,才把厨房收拾清爽。我一天没吃东西,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里不停地咕噜作响,最后的动静实在太大,连孙嘉遇都听到了。他背过脸闷笑一阵,夺过我手中的抹布:“甭管了,回头再说,我们出去吃饭。”看看表已经晚上七点,我犹豫:“明天还有课,我该回家了。”他不容分说,拖起我就往外走:“刚想起一地方,你肯定喜欢。快走,我也要饿疯了。”车轮碾在冰冻的雪地上沙沙作响,车一直往奥德萨郊外驶去。窗外漆黑一片,只有前车灯的光柱里,看得到大片飞舞的雪花。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害怕,老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忍不住问:“咱们去哪儿?”“拐你去卖。”他面无表情,同时伸出一只手,冰凉的手指在我脖子上摸索着。明知他在开玩笑,还是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车子停在一座乡间别墅前。他上前按铃,大门先开了一条小缝,接着才左右洞开,应门的是一位当地装束的老妇人。孙嘉遇拥抱她,老太太则亲热地吻他脸颊,两人说话语速极快,我一句也没听明白。孙嘉遇回头招呼我:“赵玫,过来。”我慢慢走过去,他握住我的手,给老太太介绍:“妮娜,这是我的朋友。”老太太对我点头笑笑,带着我们往屋内走。我注意到她的半边身体是歪的,一条腿仿佛不听使唤,走起路来异常艰难,却努力保持着脊背挺直的姿势。我用力捏一捏孙嘉遇的手指。“切尔诺贝利核泄露。”他用中文轻声说。我张大嘴看着他。他摇摇头,示意我放松表情。曾在网上看到过当年的照片,印象深刻。没想到事隔十几年,还能看到那场劫难的受害者。进了别墅,只听得木地板在我们脚下咯吱作响,客厅内空荡荡的,仅有几间简单的家具。天花板上似乎有风掠过,屋里屋外几乎一个温度。老太太站住,和孙嘉遇说了几句话,我只听得懂晚餐、厨房几个单词。“我们去厨房,那儿比客厅暖和。”他简短地翻译。晚餐很简单,只有一锅浓汤,一点土豆泥,还有孙嘉遇带来的列巴和中国双汇rou肠。我已经饿过了劲,对着餐桌上的食物直发呆,不明白这家伙带我来这儿,到底什么意思。他把一片白白的东西夹我盘子里。我打量着,满腹狐疑,“这什么?豆腐?”“尝尝,尝尝就知道了,乌克兰名菜。”他特起劲地劝,我却觉得他的笑容不怀好意。咬一口,味道还行,就是口感有点怪,我犹豫着再咬下一小块。“还好?”他笑嘻嘻地问。我点点头:“到底什么东西?”“猪肥膘。”“什么?”“盐腌的猪肥膘。”他jian计得逞,乐得前仰后合。我捂着嘴冲进卫生间,兜底吐了个干净。打小不挑食,就一个毛病,除了绞得粉碎的饺子馅,一点儿肥油都不能沾。“你他妈的不是东西。”我吐得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刨个坑埋了他才解恨。“啧啧,又说粗话,”他捶着我的背,还在贫,“这不你要求的嘛,猪rou白菜,咱一个都不能少。”“滚开!”我气得什么似的。“她没事吧?”镜子里出现老太太微笑的脸,“如果没事,请来书房喝杯咖啡。”她的俄语缓慢清晰,我总算听懂了这句。通往书房的门一打开,我立刻傻了,如入梦境。原来这里另藏着一个乾坤。酸枝木装饰的天花板,四壁通天到地的书架,所有的书籍分门别类放置得整整齐齐。我一路看过去,各种版本的钢琴曲集、歌剧乐谱和古老的胶木唱片应有尽有,整个房间如同一座包罗万象的音乐图书馆。靠墙放着一座老式钢琴,琴盖开着,白色的琴键已经泛黄。钢琴上方的整面墙壁上,挂满了不同质地的相框。那些照片中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同一个年轻美丽的俄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