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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在我们家门口干什么?”话音刚落,昌儿尚未来得及回答,对面那人就发现了他,飞也似的出了轿子,一边以与他的文官身份不符的速度朝他奔来,一边中气十足地喊:“琏二爷,是我,老爷的门生周德周至善呀。”贾琏一听,拨马回头就跑。这家伙最近投靠了二皇子,为向二皇子表忠心,天天来贾府劝说贾赦和贾政投靠。贾赦因贾母压着,又因五皇子那时候的事儿,并不敢见他,每日和小老婆在房里喝酒,对外只说病了,不见客人。贾政虽然迂腐,处事不圆滑,办事能力差,但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看得多见得也多,多多少少心里也有点儿成算,并不蠢,见他来了,整日说腰疼、腿疼、胳膊疼,全身上下疼了个遍,也是不见他。还放出话,说他才疏学浅,没什么可教周德的,叫他另投名师,跟着别人学习,不再承认周德和贾府的门生关系。而周德呢,脸皮够厚,又一心要在二皇子面前立功,面对贾政的冷淡,就和没听到一样,并不放弃,几乎是天天来。晚上一下差就来,每晚都到,即使贾家人不见,也等在门口,誓要把贾府拉到二皇子那边去。贾琏还怕贾赦抽风头疼过一阵儿,这人就看不懂脸色吗?贾府的倾向不是已经很明确了吗?干嘛还来?真的不怕死吗?不怕惹恼皇帝吗?除了贾府本身的倾向问题,因贾府家军中势力大,皇帝一向看得紧,三位皇子即使有心,一般也只是私下试探,并不敢明目张胆找人拉拢,就是怕皇帝那边不好说话。皇子们的手下人,精明些的,也都不来。却没想到周德这个名利心重的人直接打破了这种默契,上来就真刀真枪地干。贾琏并不嫌自己死得太慢,对于此人,贾赦和贾政都不见,他也是能不见就不见。就像久经世事的贾母说的,“你不见他,万事还有回旋余地,将来见了二皇子,随意找个理由,也不至于尴尬。你见了他,若是他问你诸皇子之事,你怎么回答?答应,与我们本心不符,不答应,得罪人。既然如此,不如不见。”又说,“真的逃不掉,你只先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搪塞,实在说不过,四书五经你也读过,状元文章你也背过,放之四海皆准的那些大道理拿出来说一遍也就是了,谁也挑不出你的错来。再不行,你就说要回家问问长辈,你自己做不得主。”贾琏听了这话,当时真的很想给贾母竖大拇指,再来一句“高,实在是高”,对贾母佩服得五体投地。这老太太,原著中就是个通透的人。此时虽然平日不吭声,但心里都是门儿清。想想也是,活了这么大岁数,夫家娘家爵位都不低,身处权力核心,和贾代善一起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看了那么多经了那么多,耳濡目染,再不开窍的人也总要有点心得体会什么的,更何况贾母是个聪明人。这种经验,现今哪怕就是拿出一点点,贾琏也将受用无穷。贾母对他也并不藏私,有什么说什么,大方爽利。这个教导之情他认。他没什么可报答她的,只能努力把贾府带出泥潭,改变所有人,也包括贾母的命运,叫她真正的安享晚年。贾母这边完全不用cao心,至于贾赦和贾政,也不用太过担忧。贾赦现今被贾母压着,不敢有动作,即使恨贾琏恨得跳脚,也只能干瞪眼。至于贾政,他虽然缺点挺多,但这一点上做得挑不出错,不用贾母说,主动和周德划清界限,一心跟着皇后系的九皇子走,大方向上毫不含糊。贾琏就说嘛,都是一样的人,谁比谁傻呢。人家不说话,不代表人家什么都不知道。二皇子给的,九皇子都能给,还给得更多,那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半途改换门庭,转投二皇子,落个三姓家奴的名声,而不是一直跟着原来的主子呢?你转投之后,人家信任不信任你还是个问题呢?又想,为啥他都能看透的,周德这个在官场打滚的人就是看不透呢?估计还是想在二皇子面前露脸吧?但,他露他的,他绝不奉陪。他连九皇子都不想支持,更不可能去支持个在贾母嘴里注定会失败的二皇子。至于将来见了二皇子怎么交代?说一句天色黑没看清或者街上人多说话声嘈杂没听清,也就行了。皇子们都是人精,只要给个台阶下,拉拢不成,也绝不会与此时尚有极大势力的贾家撕破脸。真要这么做了,那更好办,这样沉不住气的人,趁早离远点儿,即使坐上了那个位置,也稳不住局面。贾琏带着昌儿等人一顿猛跑,迅速拐过弯儿后,再也见不到周德人影,只听后边一阵阵声嘶力竭的“二爷,二爷”的喊叫声,随着贾琏等越走越远,声音也越飘越远,直至听不到。一口气跑到贾府后门,贾琏才大大松了口气,终于摆脱了他。他可真是烦人。以后上街要小心了。又见门前几家小摊贩,卖一些小玩意儿,平复下心情,花了几百钱,买了一些不扎手的,准备送给几个孩子们玩儿。小摊贩用个包裹把东西包好,贾琏接过,昌儿等人聚在一起低头商议什么,没一个人上前帮忙。贾琏也没叫,前世他自己也提过东西,这么点儿重量累不到他。进入府内,刚刚过了垂花门,正巧琉璃迎面走来,看到贾琏两手提着两个大包,昌儿等人全都空着手,叫道:“哟,二爷怎么拿这么多东西,”忙接过去一个包袱,笑道,“老太太问了好几次了,听说你总不回来,叫我打发赖爷爷去找你呢。”又骂昌儿等人,“没心肝的王八东西,主子提着包袱,也不说帮帮忙,成日家都是惯的你们,什么时候老太太恼了,下狠心整治一回,你们才会收心。”贾琏递过个轻些的包袱,笑道:“不过是到街上逛逛,我这么大了,能有什么事儿呢。老太太真是白cao心。”又斜看着被琉璃骂得低着头的昌儿等人,说,“别管他们了,一个个比老爷们还受用呢。咱们走吧。”琉璃狠狠瞪几人一眼,随着贾琏一起到了贾母的上房。昌儿等人嘻嘻哈哈地并没把琉璃的话放在心上,等两人的身影一消失,几人对视一眼,四散分开,一个去找贾赦,一个去找贾政,一个去找赖大。而贾琏跟着琉璃进入上房。屋内,贾母正在榻上歪着,面前铺了三四层厚厚的毯子,放着小车子、拨浪鼓、鲜艳的纱花儿等小孩儿的玩具。宝玉背朝门口坐着,拿着朵纱堆的大红牡丹花爱不释手。探春才刚刚两岁,正在拆一个小算盘;惜春更小,才几个月大,穿着白绫袄,仰面躺着,翘着尚伸不直的双腿,握着兵乓球样的小拳头,哦呀哦地说着婴儿国特有的语言。迎春蹲在毯子边,沉默地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