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星宅 - 言情小说 - 玻璃窗外的一个雨天(GB/四爱)在线阅读 - 她总给人一种能和冷血动物共情的感觉

她总给人一种能和冷血动物共情的感觉

    趁着周末,沈雨川回了一趟家。

    推开家门时,迎面而来的却是一片沉闷的气氛。家具摆放整齐,但屋子里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生机。

    他走进客厅,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正在翻阅一叠文件。光线从窗外洒进来,映照出父亲脸上的疲态。他看上去比一个月前暑假结束时更加憔悴,头发似乎又白了几分,眼底的倦意更是藏都藏不住。

    “回来了。”沈云宣抬起头,看到沈雨川,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仍然温和。

    “嗯,爸。”沈雨川点点头,走到父亲面前坐下。他注意到父亲手里的文件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隐约能看出是企业的财务报告。

    两人静默了片刻,沈云宣终于放下文件,语气缓缓却带着一丝压抑的沉重:“雨川,爸爸知道,最近家里的状况让你担心了。”

    沈雨川低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父亲的眼神中透着几分疼惜,他伸手拍了拍沈雨川的肩膀,继续说道:“无论家族企业的未来如何,你都要记住一点——千万不要因为家里的状况委屈自己,去屈居于人。”

    沈雨川一震,抬起头看向父亲,眼神复杂。

    沈云宣叹了口气,目光里带着一种深沉的忧虑:“我们把你送到那样的学校,不是为了让你去和那些同学攀比的。我们希望你能有一个舒适的环境,接受更好的教育,接触更多的机会,不是为了让你被别人牵制,也不是为了让你为家里去牺牲自尊。”

    沈雨川听着父亲的话,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样。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沉默了。他知道父亲的用意,也知道父亲是多么重视自己的尊严,可现实却让他的肩膀不自觉地微微下沉。

    “爸……”他低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迟疑和自责,“如果……如果有机会解决问题,哪怕是暂时的,我是不是应该抓住它?”

    沈云宣微微皱眉,看着他,声音低沉却坚定:“雨川,记住,人生中的每一步,都要问问自己值不值得。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你的尊严和底线,一旦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沈雨川的心猛地一颤,紧紧抿住了唇。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直视父亲那沉稳却透着疲惫的目光。他低下头,双手握成拳,指节有些发白。

    “爸,我知道了。”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

    沈云宣点点头,伸手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期许:“好孩子,爸爸相信你。”

    沈雨川的喉头微微发紧,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一生风光却被现实压弯了脊梁的男人,心里百感交集。他想告诉父亲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沈云宣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酝酿什么,随即开口说道:“雨川,最近安溟市的叶总……你知道的,就是搞房地产开发的那位,他最近向我们递了意向书,想收购沈家的产业。”

    沈雨川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透出一丝震惊和怒意:“叶彪禹他爸?”

    沈云宣点了点头,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是他。价格还算厚道,但如果真的卖了,就等于我们彻底失去了家族经营的根基。可如果不卖,资金链的问题,迟早会拖垮我们。”

    这番话像一把沉重的锤子砸在了沈雨川心头。他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失控。他缓缓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只攥得发皱的手,手心里是一张大额支票,纸面已经被他的汗水浸湿,有些字迹甚至模糊了。

    “爸……”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手指紧紧捏着支票,像是攥着最后的尊严,“这是……一个要好的同学借给我的。她……她说……可以帮我们渡过难关。”

    他将支票递到父亲面前,眼神却不敢直视,只是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沈云宣愣住了,接过支票,看到上面是一笔数额不小的钱。他皱起眉,抬头看向沈雨川,语气中透着疑问和严肃:“雨川,这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他可不信儿子有这么大方的同学,这钱的来路不明!

    沈雨川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说话结结巴巴:“是……是同学借我的。她……家里有钱,没什么压力,我想……先借来救急。”

    沈云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着沈雨川,显然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你说的是真的?哪有同学会借这么一大笔钱,还是在这种时候?”

    沈雨川额头渗出了冷汗,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声音里还是带着慌乱:“爸……是真的!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还上的。”

    沈云宣的目光变得更加犀利,他将支票在手里捏了捏,语气中透着一股父亲特有的敏锐和不容置疑的追问:“雨川,你平时不怎么交朋友,这么大一笔钱,你的同学凭什么借你?你说清楚!”

    沈雨川心头一紧,汗水从额头滑下,背脊都有些发凉。他知道父亲的怀疑是有道理的,但他绝不能把实情说出来。

    “爸……真的,是同学借我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努力装出一副坚定的样子,“她家里条件特别好,而且……也不是白借,她要我写了借条。”借条没有,包养协议倒是有一张…但怎么可能给父亲看…

    沈云宣紧盯着他,目光如炬,显然并不相信:“既然是借条,那拿来给我看看。”

    “在学校的柜子里。”沈雨川迅速编了个理由,避开了父亲的目光。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

    父亲的沉默让气氛更加压抑。沈云宣看着他,声音沉了下来:“沈雨川!这笔钱不是小数目。你到底在瞒着什么?别让我再追问。”

    沈雨川的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几乎喘不过气。他低下头,手心渗满了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爸,我是真的想帮家里。这笔钱……没有问题,你相信我。”

    就在这时,电视里的广告结束了,屏幕上切换到了一部电影,片名显示为《靡靡绯月》。镜头切入到一个阳光明媚的暑假,穿着红色泳衣、戴着大草帽的娇俏富家少女正站在游泳池边,表情带着一丝懒散和一抹不易察觉的暗涌情感,而饰演这个富家少女的,正是夏璃。

    沈雨川看到熟悉的脸庞,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侧了侧身,想用动作掩饰自己的不安。

    沈云宣的目光也被画面吸引了过去。他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评价道:“这个演员…艺名叫Chameleon吧?”他声音里透着一种若有所思,“她演的角色都是稀奇古怪的,总给人一种像是能和冷血动物共情的感觉。”

    沈雨川微微僵住,偷偷看了父亲一眼,手心里攥着冷汗。父亲的话让他莫名紧张,甚至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沈云宣继续看着屏幕,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对了,雨川,这个Chameleon,好像是你们欧瑞恩国际学院的学生吧?”

    沈雨川的心猛地一震。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但声音还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慌乱:“是……是啊,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如果爸知道这笔钱是夏璃借给我的……” 他这样想着,咬紧了牙关,不敢想象父亲的反应。

    沈云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听说她从十三岁就开始拍戏了,成绩也不错,这么多年来又忙着拍电影又能坚持上学,确实挺难得的。”

    “嗯……”沈雨川含糊地应了一声,目光却躲闪着,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睛。

    电视画面中的夏璃,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个“体育生”,脸上是一种复杂的表情,似乎充满了倔强、不甘和某种隐秘的占有欲。沈雨川看着屏幕,心情不知为何变得复杂起来。

    那晚,夏璃在被子里偷偷看小电影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画面中,女人调教体育生的情节,与眼前电影里夏璃饰演的角色与体育生的对手戏隐约重叠。他甚至能够感到下一秒,夏璃的手指就要伸进那个体育生的肛门里去抠挖。

    沈雨川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开,却忍不住开始猜测夏璃是不是真的喜欢这种充满荷尔蒙的体育生类型。

    这样想着,他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暗自自嘲地笑了笑。可那种不安与忐忑却像潮水般涌来,怎么也挥之不去。

    沈云宣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雨川,怎么不说话?”他显然没注意到沈雨川的不自在,语气轻描淡写。

    “啊…没什么,我平时很难在学校里见到她,可能她会比较喜欢学校体育馆吧,不常在教学楼活动…”不知是什么驱使,沈雨川说出了这样莫名其妙的话,语气有些僵硬。他的脑海里仍然浮现出电影里夏璃和体育生的对手戏,还有那晚她在他耳边的调侃。

    他忽然觉得很别扭,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让他的心跳加速。他担心夏璃喜欢的真是“体育生”这样的类型,那他……岂不是完全不在她的眼里?

    沈雨川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那股复杂的情绪,低声说道:“爸,这电影……看着挺沉重的啊。”他着实不想再看下去这个电影了,但心里的疑虑却如同一根扎进胸口的尖刺,难以拔除。

    沈云宣听到沈雨川的话,微微一愣,转头看向他:“你觉得这电影沉重?这可不是个沉重的片子啊。这是部观念独特的爱情正剧,算得上拍得很大胆,也很出彩。”

    他的话让沈雨川更觉得尴尬。他本就不是因为剧情本身,而是因为夏璃的角色和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才感到不适。可他又不能直接说出来,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句:“可能吧,就是觉得……有点让人不舒服。”

    沈云宣没继续深究,目光又回到屏幕上,缓缓说道:“不过,这个叫Chameleon的演员倒是挺有意思的。我听说过一些她的事情,似乎她的家庭条件并不好。”

    这句话让沈雨川的心猛地一紧,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父亲:“她的家庭条件…不好?”

    沈云宣点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些许惋惜:“是啊,好像她父亲因为犯事进了监狱,母亲也不是什么省心的人。听说她母亲总想敲诈她的钱,用来买奢侈品和做一些无意义的花销。甚至……”他顿了顿,眉头微皱,“好像还传出过她母亲想卖她的日记给狗仔队换钱的事情。”

    沈雨川瞪大了眼睛,显然被这番话震惊到了。他从来不知道夏璃有这样的家庭背景。他一直以为,夏璃那么自信、那么强势,应该是来自一个条件优越的家庭。

    “她能进欧瑞恩,完全是学校特招她进去的,”沈云宣继续说道,“主要是为了给学校拉名气。像她这样一边拍戏一边还能保持不错成绩的人,确实不多见。”

    沈雨川的手心渗满了汗,心中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他愣愣地看着电视屏幕上夏璃的脸,耳边嗡嗡作响。

    他回忆起夏璃的强势与自信,回忆起她笑着递给他那张支票时的模样,心里涌起一种深深的心疼与愧疚。

    他一直以为,夏璃的大方是因为她不在乎金钱,是因为她有足够的资本。可现在,他才知道,她的笑容背后藏着多少难以言说的艰难。

    沈雨川觉得喉咙发紧,呼吸都有些沉重。他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和自责。他一直以为她是高高在上的人,自己根本不配靠近她。可她却主动选择了帮助他。现在才发现,原来她远比他想象得还要坚强,也远比他想象得更孤单。和夏璃比起来,他觉得自己渺小的像个笑话。

    沈云宣看着儿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奇怪反应,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这时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叹了口气,按下接通键,语气中带着一丝防备:“喂,程秘书。”

    打来电话的人正是叶总的秘书程越,对方干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沈总您好,这次给您打电话,是想确认一下我们上次提到的收购事宜,您是否已经有了决定?”

    沈云宣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语气依旧保持平稳:“程秘书,我上次说得很清楚,我们目前暂时不会考虑出售公司。”

    程越的声音依旧温和,但却带着一丝隐隐的压迫:“沈总,我理解您的顾虑,但您也知道,当前的市场环境对贵公司并不太友好。叶总的条件已经非常优厚了,这样的机会不常有,希望您能再慎重考虑一下。”

    沈云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声音里多了一分冷意:“我很清楚市场情况,也很感谢叶总的好意,但这件事,恕我还是不能答应。”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程越稍稍提高的语气:“沈总,我只能提醒您,拒绝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叶总是真心想帮助您度过难关,毕竟,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沈云宣听出了他话里的潜台词,目光一沉:“程秘书,我想我们已经谈得够多了。如果叶总还有其他建议,可以随时再联系我,但请不要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他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神色明显变得更加疲惫。他靠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深吸了一口气。

    沈雨川看着父亲的表情,心里泛起一阵难受。他知道父亲的压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可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