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寸寸相思(剧情章,含微母子训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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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方寸以结婚对象的身份把吉恩领回了家。她明明特意挑了哥哥不在的时候,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方予深还是从公司匆匆赶了回来。(家里保姆:没错又是我) 邓明月的公司最近正大力推出一批新产品,她有一阵子没见过方予深了。 他气喘吁吁的,连西装都没来得及换,手里甚至还捏着半本没讲完的会议稿。方寸看着他似乎又瘦削了一些的下颌,然后就那样平淡地在餐桌上毫无保留地坦白了吉恩的身份——夜店的牛郎。 邓明月当场推桌离开:“恶心。” 方世平和方予深面面相觑,但方家的教养还是让他们勉强把这顿饭吃完了。 把吉恩送走,方世平就开始强烈反对这门婚事。方予深也焦急附和着:“是呀寸寸,你怎么可以和他结婚?这绝对不行……” 他俩吵得方寸开始头疼,她只觉得自己体内那种怎么也散不去的焰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方世平更是疾言厉色,满脸不可置信地指责她:“方寸,以你的身份,你怎么能认识这种人?一个夜店的牛郎…一个肮脏不堪的,男妓!” 方寸突然抬眼盯着他:“我什么身份?我母亲最后也变成了那条贫民区的妓女,那你又是什么身份?” 方世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说不出话来,抬手就要打方寸。方予深挡在了她前面。 “爸,寸寸不是这个意思……一定是那个男人用花言巧语骗了寸寸……”方予深拦下父亲,又转过身去哄方寸:“寸寸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可现在你大学刚毕业,结婚还是太早了,咱们晚几年再谈好吗?” 方寸没力气理他,她身上太热了,从内到外的,就像被人扔到火里活生生地烤。 她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抱着冰块桶吃了大半都没有感觉好受一点。 其实她更希望方世平刚才那一巴掌能抽在她脸上,这样她就可以冠冕堂皇地带着吉恩远走高飞……再也不用回来。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未经烫染的黑色直发,尖瘦得可怜的小脸,可爱的圆形眼镜框,和那一身长辈会喜欢的素色连衣裙,看起来相当温顺、腼腆,充满了乖巧的学生气。 ——寸寸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方予深刚才是这样说的吧? 方寸开始发笑。 她是好孩子?好孩子会抽烟、酗酒,放肆地糟蹋自己的身体;好孩子会在牛郎店夜夜笙歌,毫无尺度地挥霍家里的金钱? 她做的这些事,方予深难道不清楚吗? 是不是因为装乖装得太久了,连方予深都记不清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方寸拿起剪刀,开始剪自己的头发。 方予深在外面敲她的门。 他注意到她今晚几乎没怎么吃饭,热了碗甜粥想劝她再吃点。 方寸在里面不做声,方予深继续耐心哄她:“寸寸开门,你想吃点什么,哥哥给你做。” 方寸放下了剪刀:“我不饿。” “那寸寸把门打开。”方予深的声音很温柔,就像小时哄她睡觉那样:“不生气了好不好?” 方寸沉默,方予深也固执地站在她门口不肯走,最终还是方寸先起身去开了门。 她的头发才剪了一半,右边几缕还散在腰际,剩下大部分都被剪得快接近耳朵。 方予深看着她参差不齐的发尾和身上散落的发渣,又惊又心疼:“寸寸……” 方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再次拿起剪刀。方予深走过来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剪刀:“寸寸!他怎么值得你这么做!” 看来方予深是以为方寸因为他和父亲拒绝了那个牛郎,所以她才这样拿自己的头发撒气。 meimei原来的头发那么长,那么美丽,这让他痛惜不已,方予深不自觉伸出手想去摸方寸狼藉的发梢,但他最后还是把手缩了回来,低声道:“寸寸,谁都不值得你这样做……” 方寸只是看着他,平静的神情中却透出几分反驳的执拗。 今晚这个情况已经不能再吵架了,方予深看着她的眼睛,不得不先行服软:“好好……我不说了。我送你回去吧。” 自从方寸去外地上高中后,邓明月就把她的卧室当成了仓库,最后甚至连床也搬走了,明摆就是不想让她再回家住。方寸考回A市后,方世平就给她在学校旁边买了房子,方寸平时就一直自己住在那里。 方寸很听话地跟哥哥走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方予深身边,她就能平静下来。 方予深带她去理发店重新剪了头发,又趁这段时间去买了许多食材,他也不让方寸拿,就自己大包小裹地一路拎到了方寸的房子,将那个空荡荡的冰箱填满。 方寸的肚子在咕咕乱响,方予深看着她宠溺地笑了一下,熟门熟路地转进厨房。很快,鸡蛋面的香味就飘散出来,悄悄围绕整个房间。 方寸这几年哄着方世平给她买了好几套房子,但无论是哪里,方寸都很少真正住下来,同样也包括这间。她向来不愿意在这种空旷又冷清的屋子多呆,宁肯跑到酒吧宿醉,或者在夜店沉沦。 她努力让自己活得不那么清醒。 方予深弯着腰在一旁埋头拖地板,方寸默默吃着面,看着哥哥系着那条滑稽的粉色围裙在她家忙前忙后。 他接管公司已经有几年了,身上的稚气和文弱早已褪去,金丝眼镜下的清俊五官总是透着莫名的清冷与疏离,多年来压抑的成长环境也让他变得严肃寡言,尤其是不笑的时候,平淡中却总觉得有几分骇人。 方予深帮她把新床单换好,抬手看了看表。方寸正盯着他看,这让他有些愧疚:“哥哥晚上还有事,得先走了……寸寸早点睡。” 从今年初春开始方予深就没再来过,他还不知道方寸最近开始吃冰的事情,他想起冰柜里那满满好几桶冰块,临走前还是犹豫着补充道:“寸寸平时还是少喝些凉的吧,冷饮对女孩子身体不好。” 虽然他是方寸的哥哥,但方予深并不愿意总拿出兄长的样子规训她。寸寸在这个家受了太多苦,而他性格上的懦弱与驯服也让他无力改变这一切,也就只能在平时这种小事上尽力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方寸低着头“嗯”了一声,望着方予深离开的门廊发呆。 洗衣机轰轰地响着,地板被擦得发亮,房间里到处都是哥哥的痕迹。 方寸一个人在房间里坐到深夜。 ——是啊,他还是要离开的。 她摸了摸自己被剪得乖乖的meimei头,打开冰箱又拿出一桶冰块…… 六月末,方寸毕业典礼当天,方予深在天黑前赶了回来。 他meimei虽然平时也玩得疯,但始终没交过什么朋友,毕业晚会和班级聚餐她肯定是不会去的。方予深拎着早就定好的蛋糕去敲方寸的门,方寸躲在屋里假装自己不在家。 因为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meimei的性子变得阴郁又古怪,但就像一个闹别扭的孩子,嘴上抗拒着叫他不要管她,却又总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引起他的注意。她的小脾气方予深一直是很清楚的,可自从方寸带那个牛郎回来大闹一场后,就一直安分得可怕,这种异常让方予深感到十分不安。 方寸的电话突然停机了,方予深也不知怎么,就莫名笃定方寸一定在里面,不肯罢休地不停敲门。 方寸跟他硬耗了大半个钟头,终于还是打开了门。 meimei压低的帽檐下,短而耀眼的红发刺到了他的眼睛。 紧接着,空空荡荡的,连家具都被清空的房子让方予深一瞬间反应过来。 这是她唯一住下来的房子了,方寸把所有房子都卖了! 父亲不同意她和那个牛郎在一起,所以她就准备瞒着所有人,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 她要和那个男人结婚。她要和那个男人私奔。 她是认真的。 方予深手里的蛋糕掉在了地上。 他的脸上只有震惊,方寸却只是盯着他。她明知道自己不应该给他开门的,但她很快就要走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再看看他。 毕竟只有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着她的人。 她的,哥哥。 方予深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声音也因急迫而显得严厉:“跟我回家!你哪儿也不许去!” 他发怒的样子看起来很吓人,抓着她的力气也很大,方寸挣脱不开,就只能愤愤瞪他:“你能结婚,我凭什么不能?” 方予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许久,他才低声道:“他配不上你。” 方寸冷冷甩开他的手,她打量着他那慌张又错乱的神情,突然笑起来:“我就是喜欢他,我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不行吗?” “寸寸……”方予深伸手想再次拉住她,可方寸眼中莫名的寒意与绝情让他望而却步。 他又想起几年前,meimei被他从医院接回来的那个晚上,她对他说,不管怎样,她都不会走,她要留在这个伤害过她的家,让方世平用后半生都来补偿她。 她确实也做到了,她伪装出来的体贴与乖巧让方世平很愧疚,她大学毕业后不想读书了,方世平也不强迫她去工作,就打算这么养着她。以父亲现有的权利和钱财,只要她还认自己是方家的女儿,她就可以一直过着这种自由且富足的生活。 “寸寸,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真的……要离开这里吗?”方寸的冷淡让方予深被巨大的无力感紧紧包围,他吃力地试图挣扎:“寸寸,我知道你在这个家受了很多苦,对你来讲很不公平……可是你现在毕业了,父亲已经答应分给你集团的股份,还会给你额外的房产和很多很多的钱,你今后明明可以过得很好……” “你忍了这么多年,马上就可以熬出来了,现在却要为了和那个男人私奔,和方家决裂……”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为了他,你就要放弃这个家,放弃你即将得到的一切……也放弃我吗?” 方寸一把推开他,低着头往外走:“……我没有放弃你。” 她站在楼梯口,神情复杂地回头看着他:“只有你,永远是我哥哥。” 一无所有的房间里,只剩下方予深一个人。 从meimei家离开后,方予深还是回到了公司。 他前几天刚发现,公司正大力推出的新奶粉的上市申请合格证明似乎有问题,后续他自己取样检验的结果显示奶粉中某有害元素的含量明显超标,可邓明月却拒不承认,而且执意要该产品如期上市。 他没有听从母亲的安排,私下召开会议,并下令重查旗下所有产品。 公司后续一切计划都被他打乱,同时也有少许消息从内部走露,顿时谣言四起,辉月集团一夜蒸发几百万,整个企业瞬间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邓明月气得在办公室里就打了他。 母亲把那根藤杖都打断了,方予深还是跪得笔直。 从肩背到臀腿,没有一处幸免。直到背后的衬衫已经泛起鲜红的血点,没了拐杖做支撑的母亲站得摇摇晃晃,方予深沉默地站起来,推来了母亲的轮椅,然后再次跪下。 现在公司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刚才和方寸的争吵更是让他头痛欲裂,前几日被母亲责打的伤痕开始隐隐作痛,方予深用力按着自己的眉心。 他其实知道方寸一直因为他突然订婚的事情在生他的气,但他没有办法。 母亲早就给他选好了联姻的对象,他以各种借口推脱了好几年,可现在他已经二十七了,女方家也无法再等下去,母亲便直接给他定下了今年的婚礼。 作为方家的长子,辉月集团未来的接班人,婚约之事本就是理所当然的,可莫名的悲伤与绝望形成一道无法逾越的高墙,他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寸寸,因此他从初春开始就确实有意无意地躲着她。 他很害怕。他怕她质问他为什么要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他怕她开口央求他,希望他不要走;他更怕她只会平静地看着他,对他说,哥哥,原来连你也会抛弃我。 他可怜的寸寸,他唯一的meimei,他从来都不想让她难过。 只是寸寸总爱通过一些极端的事情来让他证明他对她的重视,就像她上大学后就经常喝得烂醉然后在电话里疯疯癫癫地说胡话,似哭又似笑地一遍遍叫他的名字,让他焦急地抛下所有事情匆匆跑过来照顾她。他以为寸寸这次也和以前一样,把男妓带回家也只是为了他隐瞒订婚一事对他进行幼稚的报复……但这次,她是认真的。 她说她很喜欢那个男人,她现在想逃离方家,跟他一起开始新的生活。 这个家庭有多么痛苦,多么窒息,他不是不知道。作为哥哥,他怎么能阻止meimei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寸寸和他不一样,像他这种肮脏又龌龊的人,一个从许多年前就对自己亲meimei抱有畸形感情的人,是不配谈及什么幸福的。 meimei有她自己的未来,在这深潭里慢慢下沉的只有他一个人就好。 他明明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可是,为什么心脏那里还是会这么疼呢? 方予深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因为下个月就是他的婚期,许多合作伙伴提前送来贺礼,他的办公桌上就正好放着几瓶红酒。 方予深有多年的胃病,同时邓明月也不允许他在非商务场合饮酒,这些东西他向来是不碰的。 “寸寸你怎么能喝这么多酒!”回忆突然涌来,那是方寸第一次因为酗酒而住院,他又生气又心疼,板起脸试图说教她。 “因为我就喜欢喝酒。”方寸躺在病床上看着他笑:“哥,难道你希望我像你一样,二十多年来连一口汽水都不敢喝吗?” 只有方寸知道,他其实很爱吃甜的,他曾经最喜欢的就是校门口便利店里两块钱一大瓶的廉价汽水。 但这种东西不仅有损健康,而且也不符合他的身份,传出去就会丢了方家的脸面,邓明月是绝对不允许他买的。 方寸以前就经常偷偷买汽水藏起来,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把他拉到没人的转角,然后调皮地笑着催他快点喝。 那时他们就躲在小巷里,你一口我一口地把汽水喝完,被气泡呛得直拍胸膛,然后看着彼此的脸傻笑。 后来方寸就被送进那所医院了,这种提心吊胆又快乐无比的日子再也没有了。 现在,寸寸也要离开他了。 一切都不会好转,但如果能够短暂地逃避痛苦,对方予深来讲也算是一种莫大的施舍。 他打开酒塞,省去那些繁琐步骤,自暴自弃似的拿起酒瓶就往喉咙里灌。 像眼泪一样酸涩又苦楚的液体在胃里燃烧,葡萄酒的深红色渐渐染上他的脸庞。 头痛,胃也痛,浑身都好痛,方予深为自己的狼狈感到可笑,他放下空荡的酒瓶,站起身走向洗手台。 方予深摘下眼镜,用冷水洗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他和方寸一样,都遗传了父亲的高度近视,两人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戴眼镜了。 他看着镜子里因摘下眼镜而显得有些陌生的自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寸寸领回家的那个牛郎…… 怎么长得和他这么像…… 方予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如果……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方予深跑下楼,拦下一辆车就奔向那所名叫蓝爵的夜店。 他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