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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毒者持械抢劫案当中出现过。”江停说,“但理化报告被涂改了,当时的检验员也被调走了。蓝金的存在被某些我也无法探知身份的人掩盖起来,于是我暗中追查了大概一两年时间,查到了恭州周边某个废弃村落的地下制毒基地,中间也牺牲了一些线人。” 严峫眼底微微变色。 ——我暗中追查了一两年,中间牺牲了一些线人。 多少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戮与罪恶,都隐藏在着风淡云轻的两句话里面。 “……然后呢?” “然后被发现了。”江停沙哑道:“那天黑桃K刚好就在制毒基地里。” 严峫瞳孔微缩,只见江停垂下眼睫,将烟灰缓缓一弹。 “我之所以问你有没有看到他的脸,不是因为怕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从而有被灭口的风险。而是因为我想知道他长什么样。” “……什么?” “我没见过他。”江停道,“那天晚上在制毒工厂里,我跟这个人最近的接触是他拿枪从后面指着我的头,说我眼前的这些芬太尼化合物总价值六个亿。” “六个亿,你看,”黑桃K亲昵的呓语仿佛还清晰地在回响在脑后:“尘世的快乐就是如此值钱。” 暴雨冲刷着地下工厂,远处卡车尾灯犹如猩红的眼睛,将厂房深处那无数袋幽幽蓝粉映照得光怪陆离。 “……你想杀了我么?”江停嘶哑地问。 话音未落他就感到身后的热量靠近了,带着笑意紧贴在了耳际:“或者你也可以与我平分财富与权柄……一名优秀又聪明的警官,总比一具尸体重要得多了,是不是?” “所以他没杀我,或者说,其实杀不杀我都无所谓。我的私下追查刚刚涉及到附近地区,行踪就能如此轻易地被暴露,本身就说明了内部的很多问题。”江停顿了顿道:“除此之外,我当时应该是个杀了会比较麻烦,留着会非常有用,而且不需要太担心我会出去乱说的角色。当然,事后据我所知他们很快把那个工厂废弃了,这可能也是我能保住小命的原因之一。” 严峫一口口抽烟,想了会儿问:“那后来呢?塑料厂爆炸后你失去了行踪,那段时间也没见过黑桃K真人?” 江停今晚出奇的配合,但面对这个问题却沉默了很久。直到严峫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了,才只见他突兀地开口道:“我昏睡了三年……那些细节已经非常混乱了。” “我不知道自己那段时间身在何处,也想不起气候、温度、地理特征等有价值的线索。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段记忆始终是黑暗的,说明我的眼睛一直被蒙着。” 他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xue: “后来我试图在大脑里构建黑桃K的面孔模型,但都失败了。人脑毕竟不是电脑,强烈的负面感情会影响感官,这是连我也无可奈何的事。” 江停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又撬了瓶啤酒,金属瓶盖叮当一声掉在满是小龙虾壳的桌子上。 “……所以你后来想抓他的时候,他会觉得你背叛了这个利益联盟。”严峫问:“是不是?” 这其实是非常体面且为他人考虑的说法,基本杜绝了任何让江停难堪的可能,但出乎他意料的是江停摇了摇头:“不,从他的思维方式来看,应该是我背叛了他这个人。” “怎么说?” “连环绑架是个非常私人化的表达方式,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十五六岁感情最纯真的时候,绝境之下的彼此扶持,所有意象都具有强烈的指向性。如果觉得我破坏了权钱利益关系的话,没必要设计出这么复杂又离奇的连环绑架来进行自我表达,否则个人情绪流露得太多了,像黑桃K那种兼具犯罪天分和经验的人,肯定知道感情联系在犯罪过程中越明显,可供分析的线索和破绽就越多。” 严峫微微颔首不语。 ——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甚至想得还更深入一些。只是经过下午的矛盾之后,他不想趁这会儿跟江停说出来。 “厨房熄火啦!点单最后一波!香辣蟹小龙虾烧烤烫串点单最后一波!” 大排档老板的吆喝响起,严峫看看表,温和道:“走吧,明天咱俩去天纵山现场看看,也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江停点点头,把只剩个底儿的啤酒瓶举到嘴边,突然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顿了顿,说:“这个连环绑架案,等受害人醒来后肯定能抓住几个人,但未必能锁定黑桃K。” 这一点严峫早有预料,倒不是很意外。 现在国内抓住的大毒枭还是以经销商为多,即便有制造商,也多是制造甲基苯丙胺之类的入门级违禁药物。能投入大量资金来自主研制新型化合物并实现工厂量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能惊动国安部的级别,潜伏十几年甚至二三十年的都有。 简而言之,在将其爪牙彻底斩除之前,要想一举扳倒正主的难度非常大。 江停脸半侧着,垂着眼帘,这个角度让昏黄的灯光从侧面打来,从额角到鼻梁仿佛铺着一条光带,显得格外棱角分明。 “你也许还心存疑虑,但这个世界上最想置黑桃K于死地的人确实是我,严峫。以一个刑侦人员的专业素养而言,你可以对其他任何事抱有疑点,但这一点毋庸置疑。” 说完他仰头喝了最后几口啤酒,把玻璃瓶搁在桌上,起身道:“走吧。” 第64章 翌日, 天纵山。 一辆奔驰大G蹦蹦跳跳穿过山路, 被沿途锋利的树枝剐出无数道印子, 终于轰一声熄火停在了路边上。 “我cao……”严峫甩上车门,有点rou痛地摸摸车门和引擎盖,把早已被颠得脸色发白的江停搀了出来:“这鬼地方来一趟可真他妈受罪啊。” 江停摆着手说不出话来, 突然一捂嘴:“呕——” 刹那间严峫还以为他要吐在自己身上了,随即却发现只是干呕,江停狂咳几声才勉强把翻腾的胃压了下去, 接过水喝了几口。 “你看你, ”严峫满脸心疼:“别强撑着,怕什么呀, 怀了咱就领证去吧。” 江停好容易才梗着脖子把水咽下去,精疲力尽问:“你知道这荒郊野岭的, 把你就地埋了三个月都不见得会人发现么?” 严峫:“哟嚯你还摆上谱了,营养费没给够还是聘礼没下足?要不要再给你买俩半斤重的龙凤金镯子挂手上?” 天纵山几处主要公路进出口都有警察盘查, 案发地区已经被警戒线围住了,开车上山时还经过了好几道卡点。严峫知道路难走,特地把长期停在市中心蒙尘的G65开了出来, 但确实越靠近凤凰林就越崎岖难行, 最终只能把大G往路边一丢了事。 他们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互相搀扶着从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