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演出

    晚自习下课回到家以后，许宜泠坐在自己房间的床尾地毯上，一边挨个回复微信列表里不时弹出的生日祝福，一边拆着今晚从学校带回来的生日礼物。

    詹子杰送的礼物是一只黄色的毛绒小狗（还是上回国庆逛游乐园时提前买好的），据方晴尔所说她当时帮着挑了半小时的脸，送给她的这只绝对“百里挑一”的甜。

    童夏则送给她一台浅粉色的拍立得相机，还附赠了好几盒她收藏的绝版相纸，并且语气半是警告地提醒她“不能随便嚯嚯她压箱底的好东西”“只有拍人的时候才能用”。

    方晴尔的礼物是一只香薰蜡烛，主要作用是助眠，当时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说“点燃后五分钟内必昏睡”；蒋峥和李明轩两个人一块儿送给她的是……

    许宜泠慢慢解开礼盒上的蝴蝶结，掀开盖子看到里面盛放着的东西后，一时间竟愣住动作。

    搁放在旁边的手机恰好在这时响起铃声。

    她偏头瞧了眼手机屏幕，一边忙不迭地接起电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礼盒里的东西拿出来：

    “喂，怀周哥哥？”

    一条质地柔软的酒红色羊绒围巾被她轻轻展开铺在腿上。

    “泠泠，祝你生日快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成年人了。”

    许怀周先是祝贺她生日快乐，然后才慢慢同她交流起她最近的学习与生活。许宜泠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他的嘱咐，后来不知怎的聊着聊着……话题就被他引到了上次那通电话的内容上：

    “泠泠，你和你男朋友……”

    “我们已经分手了。”

    许宜泠淡声开口，指腹无意识地揉搓着围巾下摆的流苏穗，对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了一下：

    “马上就要考试了，我们都觉得谈恋爱太浪费时间，所以就分手了。”

    对面的人沉默下来，半晌后才慢慢开口：“泠泠，哥哥只是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许宜泠垂眸看着眼前的围巾，轻声答：“我不后悔。”

    没有必要后悔或者假设后悔，一辈子那么长，谁会为一个人永远驻留在原地？反正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忘。

    ……

    同许怀周道别完挂断电话后，许宜泠把铺开的围巾重新叠好放回进盒子里，拉开衣柜下面的储物格，一言不发地塞了进去。

    ……

    步入十二月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天黑得也一天比一天早，等到岳林一中70周年校庆活动当天，下午才刚过半天空就隐隐笼罩上一层黯淡云霭，布置在体育馆内的演出舞台被衬托得更加闪耀瞩目，霓虹灯闪与喧闹噪音交织成一片喜气洋洋的庆典氛围。

    舞台旁的后台角落里，节奏紧快的筹备工作在师生们的共同努力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下一个节目是高三4班的诗歌朗诵，许宜泠和李明轩……许宜泠？李明轩？你们两个人现在在哪里？马上就轮到你们上台了！”

    许宜泠从洗手间匆匆赶回后台时正逢统筹老师高声呼喊她的名字。她忙不迭在熙攘的人群中举起手，一边应着“来了来了”，一边小跑到等候在入场口的李明轩旁边，气喘吁吁地对着一旁的老师说：

    “不好意思老师，我刚才去上厕所了。”

    “没事没事，只要没耽误时间就行。”

    统筹老师见下一场演出的表演人员已经预备到齐，便又走开到别处去对接其他事务，留许宜泠和李明轩两人等候在舞台边做着最后的念稿练习。

    “喂，你紧不紧张？”

    许宜泠用台本戳了戳李明轩肩膀：“紧张的话告诉我，我有调节紧张的独门秘诀。”

    李明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有一点点……”

    主持人播报下一个节目即将登场的声音恰好在这时从舞台上遥遥传来。

    “来不及咯。”

    立在他身前的许宜泠朝舞台上望了一会儿，而后才回过头，对他耸了耸肩：“下次有机会再告诉你。”

    “好。”

    李明轩默默地应下了。

    音响开始播放间奏乐声，舞台上的灯光也逐渐熄灭下来，切换成鲜红背景的大屏映射出一片刺眼光线，隐约模糊地勾勒出少女立候在阶梯上的纤细轮廓。李明轩静静地望着她的背影，等舞台中间打下两束聚光，才慢慢跟随她一道走去台前。

    台下坐满了熙熙攘攘的学生，一见他俩登上舞台，原本正在聊天说话的声音竟都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李明轩侧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女孩，见她一脸淡定从容的模样，内心的紧张也渐渐消退许多。他一边打开手中的朗诵台本，一边朝台下扫视过去，目光恰巧与舞台左下角的那名男子触碰上。

    他愣了一下，视线还未从他身上收回，耳朵突然捕捉到舞台音响传出的细碎低语，听上去似乎并不是之前递交上去的纯音乐伴奏。

    李明轩蹙起眉，心中略感疑惑，正准备转头询问旁边的许宜泠，一道清晰而响亮的嗓音倏然之间压住了体育馆内的一切躁动——

    “许宜泠，你要为了他打我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