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生日
122.生日
冬月到来前的倒数第三天，许宜泠终于迎来她的十八岁生日。 当这个曾经期盼过无数次的日子真正降临到身边，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世界上并不存在“过了十八岁就立马长大”这种事。生活里的万事万物仍照着惯常的轨迹运转，今天和昨天并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变化大概是…… 「生日快乐」 她凝眸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这行字，安静地思索片刻，正欲打出回复时，原本正在平稳行驶的车辆突然停了下来。 抬起头来一看才发现原来已经到校门口了。 她果断按灭屏幕，将手机放回口袋，拎着书包推开车门下了车，浸灌在寒风里随川流的学生一道走进了校门。 唯一的变化大概是…… 她不再想通过索取他人的情绪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缺了。 …… 上课下课、吃饭午休，今天的周四与往常的任何一个周四如出一辙，平平淡淡得没有一点波澜，直到晚上第二节自习课结束后—— “许宜泠，下节自习课……我、我想再去排练一次，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李明轩站在她课桌旁如是说。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增加排练。 许宜泠对他的行为逻辑感到好奇，歪头撑靠在课桌上，挑眉看着他：“你怎么突然想出来晚自习去排练？不怕等会儿纪律组来点名吗？” 李明轩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今天不会有人来……” 说到一半发现自己的表达太过斩钉截铁，他又讪讪地改了口：“今天大概，大概不会来点名……” 许宜泠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行，那就去吧，等真被记了名字我再找你算账也不迟。” 她说着从位子上站起来，想和旁边的蒋峥交代两句话，却发现他不知所踪，转头看向教室另一边，窗台旁竟也搜寻不到童夏的身影。 许宜泠不由地叹了口气，只能在内心默默祈祷今晚千万别来人点名。 …… 伴随着第三节晚自习开始的上课铃响，许宜泠和李明轩一道从三楼走去了底楼，就在两人即将就要步入那间平时用以排练的空教室时，走在她身后的李明轩突然开了口： “那个……我想先去一下厕所，你自己先进去可以吗？” 许宜泠没说话，只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看李明轩快步向走廊另一头奔去后，她兀自推门走进了教室。 里头的灯还没开，黑乎乎一片安静得让人心里忍不住发毛，无端地联想起了上周五那晚。许宜泠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忘掉那段不开心的记忆，伸手摸索着门口的开关，却发现怎么按都毫无反应，室内仍旧是漆黑一片。 “难道是电灯坏了？” 她自言自语了一句，正准备掏出手机打开电源，教室里的电灯却在一瞬间倏然亮起—— “生日快乐许宜泠！！” 几道掺杂在一起的响亮人声伴随礼花筒拉响的噼啪声猛地在她耳畔炸响。 许宜泠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和声音吓一跳，本能地用手挡住脸颊，等慢慢挪移开了遮挡在眼前的手臂，才在满天飘扬的礼花彩带后看到那三张熟悉的面孔——童夏、詹子杰还有方晴尔。 童夏脖子上挂着好几个相机，一见她把视线投来便忙不迭举起手机开始录像，又指挥一旁的方晴尔把生日礼帽给她戴上，再大声轰走不小心抢了镜的詹子杰，然后才对呆立在原地的许宜泠说—— “宜泠你快回头！” 回头？ 许宜泠不知所措地听从童夏的指令，慢慢转身回头才发现，刚刚和她说要去上厕所的李明轩…… 竟端着点燃蜡烛的蛋糕立候在了门口。 她呆愣在原地，看李明轩端着蛋糕朝自己慢慢走近，直至被动地从他手里接过那个缀着鲜红草莓的白色奶油蛋糕，才逐渐从惊震中缓过神来。 “你们……” 带着疑问的语句才刚吐出两个字眼就被周围一哄而起的生日快乐歌给淹没。许宜泠被包围在四个人中间，听他们完完整整地唱了一遍“祝你生日快乐”，然后又被催促着闭眼许下生日心愿，“呼”一下把蜡烛吹灭后眼疾手快的方晴尔立马就往她脸上招呼了一抹奶油，还附带她的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好呆……” 许宜泠瞪大眼睛，正准备用奶油回击过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她担心是学生会纪律组的人来检查，连忙回身望去，不想竟看到了蒋峥。 “吓死我了……刚才差点儿被教导主任逮住……” 蒋峥气喘吁吁地倚靠门板平复呼吸，等稍微缓过来后立马拎起手里的KFC袋子，一边向大家展示一边嘿嘿一笑道： “幸亏我跑得够快，今天的疯狂星期四没有错过哦。” 詹子杰第一个赶过去帮他提东西：“辛苦了兄弟……吮指原味鸡你备注了哪个部位？” “三角和鸡腿。” “嘿嘿正合我意……” 两人说着就要打开包装大快朵颐，还是童夏大喝一声制止了这两个馋鬼的行径： “你们俩不许偷吃！先把蛋糕解决掉……” “知道了知道了……” 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透过门缝窗隙传到室外，夜色笼罩下的幽暗走廊里，谁也没有注意到后窗边上那名独自立着的男子。 他默然地看着手机屏幕里的聊天框，过了半晌才静静地垂下手臂，抬眸望向教室中间那名带着生日帽的女孩，望着她灿烂明媚的笑容，轻轻翕动了下唇瓣—— “生日快乐，许宜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