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花接木
移花接木
再从床上爬起来已是第二天。 宋清借不在枕边,想是去酒楼了,我下榻穿衣,捏捏酸乏的右臂,暼到桌上的糕点与放在小炉上温着的素粥,我拿起一块塞入嘴里,口感松软,甜而不腻,是祥萃楼的上品糕点,又掀开盖子尝一口粥,在大冷天来上这么一碗热腾腾的东西,整个身子都暖了。 糕点吃到底,下面垫着一张纸,我拿起一看,写着:今日宜忌,宜合婚,忌乔迁。 我晓得是她在隔空与我调情,遂找来笔,往上添了我的生辰八字,就让她去合一合又何妨? 回周府,已近午时,下人通报到里头,最先迎我的竟是三婶。我要往中园去问候祖母,三婶方钏将我拉到人少处,张嘴就自说自话一番,说什么满周府的爷们儿都靠不住,一遇事,还不抵自己侄女有用;又夸我有担当,虽然平时胡天胡地,一到关键时候准能指望得上。 “三婶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我看穿她的来意,笑道。 方钏捏着手掌,眼神又盼又恐。“不知你此去公主府,那翁主怎么说的?” “她答应了。”我也不瞒她。 “太好了!”方钏刚要笑,想到旁的,眉又皱起来,丞相公子那儿是没事儿了,可周滈外头那个外室,却是心腹大患,看周滈对她那般着魔的样子,方钏想不担心都难。她上下打量我一番,眼中精光一闪,突然想到个主意。 “苫姐儿见过那外室不曾?” 我点头:“见过。” “如何?你跟婶子说实话。” “的确颇有姿色。” 方钏对我的品味不疑有它,阅人无数眼高于顶的花花太岁都说好,那必然差不到哪儿去,所以就更容不得她了。方钏眼珠一转,蹦出个主意道:“你三叔是不是还欠苫姐儿你五千两?” 我眼皮上抬,算了算,道:“准确的说,连本带利,有五千五百两。” 自家人竟还加利息!真是周扒皮再世!方钏心里吐槽一句,面上堆笑道:“你也知道,我们如今手头紧得很,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将那外室抵给你,她可是潇湘馆的头牌,寻常买下,得要千金呢,看在你我有亲的份上,就折一半抵给你,如何?” 好大的算盘,这一石二鸟之计,既能除了威胁,又能免了债务,最惨的还是那苏渺漫,好端端一个大活人,因为是贱籍,就在不知不觉中被卖来卖去,毫无为人的权益与尊严。这三六九等的制度实在反人权,我得改了它。 心里这么想,表面还是装作一副纨绔样,笑道:“三婶别闹了,头牌美则美矣,可就跟我吃饭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筷子一样,五千多两买一个易主的回来,我不如再添五千两买个清倌人了。” 我扭头就走,方钏跟在我后面讲价:“那四千两?三千八百两……三千两!苫姐儿,不能再少啦!” “行。”我回头,“我勉为其难帮婶婶接手这个烫山芋吧,那三叔就还欠我两千五百两,婶婶记得提醒他早日归还,毕竟这利息一天滚得比一天多哦。” 我走得潇洒,方钏呆在原地又跺脚又咬牙:“这个太岁星!” 去中园看过祖母,告诉她我已料理完一切,让她不必cao心,她道外室丞相什么的是小事,最要命的是周滈科举冒名顶替这件事,万一泄露,周府上下都不保。见祖母愁得头发都白了几绺,我于心不忍,答应为此想想办法。 “你还是个娃娃,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笑:“娃娃自有娃娃的办法。” 出了祖母的院子,我去了趟幽栖楼,瞧一眼涤心,她还是对我不冷不热,江忆仙在时,这楼里还热闹些,江忆仙走了,这里更是一点人味儿都没了,冷清得像是个雪洞。看了一会儿闭眼念经打坐的涤心,我觉得自讨没趣,留下给她带的礼物就走了。 本想去找楚楚,快到府门前时,方钏又截住我,将偷寻到的苏渺漫的籍文往我手里一塞,道:“老东西口口声声知己,我瞧着他也没多爱,还将这奴籍留在手里呢,防得比谁都厉害,婶子把它给你了,从今日起,那苏渺漫就是你的了,你今日就去带走她,随便把她藏在哪儿,最好永远别让你三叔再见到她。” 我歪头看了看手里的籍书,叹气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叫来府上马车,搭上就往苏渺漫的小院去。 上次不欢而散,这回再见到我,苏渺漫亦没什么好脸色。 “怎么,替你三婶来打发我了?”女人坐在院中秋千上轻晃,偏头微笑,非惧非挠。 院中开着盆墨兰花,色映人目,如翔鸾翥凤,靠近能闻到浓烈的香气。我捏着那狭长的叶片,指腹在叶面滑动摩挲,漫不经心道:“那你在等什么?我三叔,还是那个丞相公子?” “我猜得不错的话,赵无椋看上你,也是你设计好的吧?你早就想踹掉我那三叔了,如果没我掺和,你就能顺利攀上丞相的高枝,从而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要替你三叔打抱不平?” “我傻?” “那你还来做什么?” 我把籍文亮出来,苏渺漫一愣,走过来就要从我手中抢去,我立即收起来,右手扣着她的肩膀,把她推远,故意嚣张挑衅道:“我三婶把你卖给了我,今后,你就是我的了。” 苏渺漫冷笑嘴硬道:“一纸空文而已,你觉得我会在乎?” “正好,我也不在乎。”我将那籍文撕得粉碎,在女人震惊的目光下,我笑着说,“我还可以去官府帮你消了贱籍,还你良人身,前提是,你得跟我走。” 苏渺漫怔忪之余,眼睛直勾勾钓过来,双臂挂上我脖子,嘲弄地问:“你不是不喜欢被男的碰过的?” 我撩起她的一缕长发放在指间把玩,同笑道:“是不喜欢,但玩一玩,也无伤大雅,毕竟三千两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可不能白白打了水漂。” 苏渺漫目光一变,要抽身离开,我揽住她的腰,不让她走,觉得她的反应实在好笑。 “这是当了倡伎还要立牌坊?” 回想起上次被她无声无息下药一事,我就怒从中来,又因对她反抗的举动不满,所以嘴不免毒了些。 “怎么,我三叔能玩你,我就玩不得?” “放开我!”苏渺漫给了我一巴掌,涂着蔻丹的指甲从我侧脸一直划拉到脖子,没多久我的下巴到脖子上就多了几条鲜红的印子。 感受到颈上火辣辣的疼,我莫名一爽,舌尖顶了顶腮部,触动到伤痕,我兴奋地逼近女人,两手托住腰一抬,就将她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你之前不是还勾引我来着,现在是在装什么?这也是潇湘馆里教的?” “滚开……放开我!” 我充耳不闻,右腿挤进她腿间,膝盖蹭着她腿心,片刻后就感觉到一阵湿意。 “真sao,光这么蹭一蹭就湿了。”我贴在她耳边,嘴角挂上恶劣的笑,成心发问,“这么sao,那老家伙能满足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