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星宅 - 耽美小说 - 致我不亲爱的孟先生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不知道?你好意思说,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出来……”

    我一把按了挂断,把电话丢在桌上。

    奇怪的是,电话竟然没有再响起来,我还捡起来确认过好几次它是不是磕在桌上摔坏了。

    比起突如其来的打击,我更怕日复一日的折磨。

    我很难向你解释为什么,我认为对此没有真正切身体会的人,大概都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西西弗斯的惩罚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起头我每天会写废很多字的草稿,但总能写出点新花样,尽管这新东西第二天仍旧会被删掉。我妈打过电话那天之后,我经常一百个字都写不出来,开着电脑,对着窗户发一整天的呆,连对面那几户人家的防护栏有多少根铁条都数得一清二楚。

    我能感到查朋义在给我下绊子。但这是无形中的,就像当时跟警方交涉中的碰壁一样,你没法向别人说明它是什么样,在什么地方,明明看起来一切可行,但偏偏落脚就只剩无路可走。

    有天午后突然下起大雨,空气里都是灰尘酸闷的气味,我关紧窗户,细细亮亮的雨点像针一样把玻璃割出条条裂痕。天很灰,边缘泛着陈旧的黄色。脑子里一根神经趁我不备,悄悄地将“瞿男”两个字拖到被记忆遗忘的深渊里去。

    于是那场雨后,我就开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生活照旧平静得死水无波。

    偶尔的一句流言蜚语,一个眼神,一段沉默——也许不关它们的事,只是因为太阳底下的温度太高,我的理智也跟池塘里的水一样,在慢慢蒸发,尽管那变化rou眼难察。

    就连待在身边的孟先生也不能让我稍感宽慰,有时反而让烦躁变本加厉。

    他太聪明了,每次在他跟前撒谎,都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拙劣的丑角。我知道他是这之中最无辜的人,因此极力克制不向他泄愤,然而大脑充血下的口不择言,快得我都来不及遮掩,像用石头把玻璃窗砸碎的可恶小孩,只留一地的玻璃渣子。

    我每次都不知道怎么收场,尴尬地坐在原处,孟先生就像原谅小孩儿似的,摸摸我脑袋,继续做被争吵打断的事。

    我感激他这样百般忍让,然而这宽宥的爱却像西西弗斯的大石头,在暮色中从山顶直滚下来,将我碾成齑粉。

    三天两头从市中心去学校实在折腾,瞿男的事情似乎已经风平浪静,孟先生问过我的意见,我同意之后,又一起搬了回去。

    晚上我照例睡不着,压得一侧的耳朵实在疼得厉害,才耐不住轻轻翻了个身。然而这老式床比市中心屋子里的旧得多,稍微一动就不轻不重地发出一声老迈的呻吟。

    这声响不算大,但因为屋子里太过安静,就显得格外清晰刺耳,吓得我一下子连呼吸都屏住了,尖起耳朵听身边人的动静。背后没有声响,我刚松了口气,就听孟先生轻声问:“还没睡着?”

    我抱歉得很,勉强平躺着,方便转过头看他:“吵醒你了?”

    他翻身面向我,一只手在我颈子上摸了摸:“热吗?”

    “不热。”

    “怎么睡不着?”

    “我……可能在那边睡习惯了,认床。”

    “白天别总坐着不动,黑眼圈都要挂到锁骨了。”说着他自己先笑起来,手上稍微用劲,我半截身子顺势歪到他枕头上,头发蹭了他一脸,“你最近还头疼吗,不然我明天陪你去挂个号看看?”

    “不疼了。”我这样说的时候,无数根针死命地扎着我头皮下的血管,惩罚我的谎言。

    他亲了两下我的发心——我早就发觉他似乎钟爱毛茸茸的东西——然后找到我的耳朵,含混地说了几句闲话。与其说那是话,不如说是一串细碎的吻,最后在我耳尖上咬了两口以作结尾。

    我偏过脑袋,对他的屡教不改表示抗议,他跟着追到我枕头上来,继续正大光明地咬耳朵:“快睡。要不就起来做一场。”

    然后我们就激烈地做了一场。

    晚上八点多钟,我们正在看电视。两个人没长骨头似的在沙发上靠成一团,是晚上闲待着的常态。电视上播动物世界,母狮也懒洋洋地卧在草丛里,小狮子在旁边上蹿下跳,其中一只把它的一个兄弟按倒了,扑住脑袋咬它的耳朵,它的兄弟大张着嘴,杀气腾腾地甩尾巴。孟先生正在看杂志,我轻轻踢了他一下。

    “你看,跟你一样。”

    他正要卷起杂志敲我的头,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我抢先答应了一声,人仍还窝在沙发里没动,“谁啊?”

    “晚上谁还来?”

    孟先生把杂志丢到我怀里,起身去开门。我跟着探出去半个身子,伸长脖子往外望。孟先生拉开大门,正好挡住我的视线,然后我清晰地看到他一愣。

    我的心陡然提到了顶。

    孟先生叫了声“李阿姨”。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奔到门口,我妈正一只脚跨进门,一见我,她脸上层层严霜顷刻山崩地裂,眼圈倏地猩红,硬得如同铁皮的提包随着一扬手旋风般地砸了我一头一脸。

    “何遇君!你今天不说清楚,我砍死你!”

    第48章

    大四毕业那阵子,我到处喝酒吃饭,虽然步入社会的惶然和兴奋于我都还遥遥无期,但连串的散伙饭下来,被烟酒味的男儿泪冲刷得头洁脸净,竟然也生出了那么一丝感慨。孟先生他们的酒席就在同一家饭店的楼上,我蹲在马路牙子上等他,最后一点暮色也沉到了楼房背后,橘红的晚风卷起灰尘和汽车尾气吹到脸上,还是实打实的热气。

    徐苗喝高了,挂着张关公脸大喊要和冯艳玲毕业就结婚,大家一股脑儿起哄让求婚,他就歪歪扭扭地走到冯艳玲跟前,手里攥着个绿幽幽的酒瓶,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中气十足地说玲儿咱俩领证吧!冯艳玲涨得满脸通红,又去拉他,嘴里又骂臭不要脸。我也喝得晕头转向,被人群隔到了最外面,不知道后来她为什么又哭了,抱徐苗又抱得那么紧,像生怕她化了。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截走了我叼在嘴里的烟。

    “别总跟着他们抽烟。”

    孟先生随手把烟扔进垃圾桶——因为没有打火机,那支烟还保持着冰清玉洁——我不由有点心疼,他伸手把我拉起来,俯身时我闻到他衣服上辛辣的酒气。

    “我刚刚想到徐苗之前说的,他和冯艳玲毕业就要结婚。”

    孟先生笑道:“说的醉话你也信。”

    “他这应该算是酒后吐真言吧?”

    他笑睇了我一眼,没答腔。

    “我还挺羡慕他俩的。”我说,“不像我。你和我,以后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他笑吟吟地问。

    有那么一瞬间,我直觉他在装样。但路灯底下看不清,我只当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