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明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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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层面,君士坦丁当然不想,好容易攒点国本,他一点都不想花。作为从者,他个人倒是乐意协助。这回答在藤丸立香预料之中,于是她以联盟名义对苏丹穆罕默德二世去信。 时间约在九月,藤丸立香在信中以所长的名义,明牌兵力和行军方向: 一号位弗拉德三世,由罗马尼亚出兵,明为承担主要攻击任务,暗为报沟子之仇。 二号位是塞尔维亚、小亚细亚和某几位希腊君主的联军,这里面本来有几位是在藤丸立香和苏丹之间左右横跳,这一下焊死了车门,相应地,藤丸立香也给出了应有的保护;联军主要是起牵制周围战场的作用,藤丸立香顺便看看他们的本事。 三号位是匈牙利某位君主,这位先前已经被罗马皇帝撬动了,加上海淘军备买了不少,让玛利亚姨姨的老闺蜜们一撺掇上头了,也来装个逼、充当氛围组。 四号位是藤丸立香自己,从君士坦丁堡出发,一千重骑兵保底,陆海两栖作战,其他的没想好,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五号位原来有,经过个人主张删除了。 定点约架加上军力明牌的全面战争,这个玩法在什么年代都过于超前了,君士坦丁明白,此即为“对世界的坦白”。 佩佩是这么评价的:“不要和藤丸立香谈特异点军事,她会把你的智商拉到她的水平然后用她丰富的经验打败你。”但是这评价很难评褒贬。 就算是苏丹看到这信也颇为震撼,虽然只明牌了一千重骑兵,但那么多势力意味着庞大的配套部队、漫长的补给线和坚实后方,绝对的力量象征。他在谨慎思考之后,做出对等的答复,奥斯曼也明牌了,详细的是对位的几位帕夏和维齐,苏丹对自己主要军队的兵力数量保持了模糊的克制。 可是这封信把苏丹的思路打开了,既然双方可以有待验证的坦诚,那不妨多问一句:东罗马何在?藤丸立香的答复是ban了,因为她给罗马的战略定位是卖军资的粉红毛毛兔之一。你可以很容易碾压粉红毛毛兔,但也要承受被粉红毛毛兔杀死、承受天大耻辱的风险。 苏丹不认为有资格从迦勒底那买走几百公里海岸线的东罗马是什么粉红毛毛兔。他感觉东罗马现在成为了另一个威尼斯,除了千年帝国的余晖,另有应对瞬息万变的商业精神。这让他考虑另一个问题:海军会从希腊南部和小亚细亚出发,取道爱琴海到塞萨洛尼基,这航线刚好在摩利亚和君士坦丁堡之间。 和罗马皇帝的日常窘迫不同,苏丹面对显而易见的夹击、尚有预先布局的力量。他对君士坦丁堡派出使者,愿意用代价换取东罗马的战时中立。 使者是苏丹信赖的帕夏,他抵达宫中,得见罗马皇帝、代理首相和世界之王,三人一个黄金圣杯葡萄酒、一个易拉罐啤酒、一个保温杯枸杞冰美式喝得正欢。帕夏识得饮具的价值,但是皇宫那么烂,属实不搭,只觉得罗马男人穷讲究爱面子。他自己则得到超大杯加糖红茶的招待,茶很好喝,缓释了尴尬。 至于正事,帕夏当场得到了代理首相的答复:东罗马不单独派遣军队、不向苏丹收取任何代价,皇帝本人保有亲临战场的权力。 这条件有点怪,所以帕夏进一步要求神圣性的剥离,他请求皇帝不要在战场上施展神迹,这初听起来也很不寻常,但是去年亲历君士坦丁堡城墙外那场莫名其妙的暴雨倾洪,帕夏也很害怕。皇帝保持了沉默的礼貌,藤丸立香请帕夏提出下一个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地震了,持续几分钟。帕夏认为这是真主旨意,让他别argue这件事了,有可能神迹比皇帝权力更为可怖,但他依然要在人力范畴之内尽力,就转而要求商业上的中立性。代理首相回答,这事东罗马无法保证,由于威尼斯自治区的存在,很难保证军资不以东罗马的名义流出去。加上藤丸立香那封离谱的信,现在交战各方进入了明牌期,每一方都是光着的,前所未有。 在这位帕夏听起来,藤丸立香的态度像是只要她和奥尔加玛丽同意,那罗马军资卖谁都无所谓,而且各路间谍已经传来消息,藤丸立香的明牌部署是真的,她本人就坐在面前,所以反而可以以退为进。 帕夏就说了直购东罗马军资的请求,免得威尼斯中间商赚差价。代理首相表示现在各国都在抢购,配额很紧。这是个谈价格时常见的开头,帕夏觉得有希望。就请对方出价,价格倒是比威尼斯人给的便宜,数量确实不多,聊胜于无。经过这番周折,帕夏觉得对苏丹有交代,可以回了。 进入备战期,君士坦丁的思绪回到现实的政务,对于奥斯曼人明面和私下打听军火的事,他已经麻了,所以处理得比较佛系。堵不如疏,他向配置军资的帕里奥洛格斯们授权,允许他们私下处理一定数量的次品。至于这次品是真次还是假次,他不想知道。 作为制衡和人情世故,他把这笔生意和藤丸立香说了,与其全让自己头疼,不如让NFF也有得赚,毕竟先前圣杯直升机的人情还没还。藤丸立香表示不用,高扬斯卡娅早开始威尼斯往君士坦丁堡的生意了,不差这点钱。 一听威尼斯,君士坦丁觉得先前限制威尼斯人的税率怕是也限制了友军,就委婉表达可以为NFF免税。藤丸立香谢过他,因为高扬斯卡娅太能赚了,她压根没想过税这个因素。君士坦丁想想有点后怕,跟玩赏之兽收了这么久的关税,竟然没死,抽空赶紧去给藤丸立香祷一宿吧。 北岸的运输网络和部件生产工厂已经安排妥当,可以在出征前完成生产和运输调度,就算五千重骑兵的装备,也用不到下半年。 皇宫周围有几个兵工厂电灯拉满,开启了0-0-7模式。按斯弗朗齐斯的计划,三班倒是合适的,可是教义依然主导人的生活,无论对基督徒还是穆斯林,夜间都是休息的时间,违背教义就是违背常理,非常难招人。近臣本来想作算的,君士坦丁让他再等等,结果还真等来一些琐罗亚斯德教徒,他们的教义不限制夜间生活。 藤丸立香把此事记入《特异点拜占庭简史》,附赠锐评:“明教中人,走到哪都能卷生卷死,也是服了呀。” 面对这个现象,受到未来经济理念影响的斯弗朗齐斯担心的更长远:既然藤丸立香的战争加速了罗马几代人的进程,那历史会不会跑得更快?制造业工资涨起来,军饷怎么办?再涨会不会把本来就摇摇欲坠的索币彻底干崩?这虽然是可以料想的发展,但并不是他能解决的问题。 加上春耕的收获已经有了一部分,因为垄耕的收效离谱、在这里称得上技术革命。有了余粮,变化呈现来自两方面,结果来看,税收是增加的;过程而言,农民被征收得更多,不满程度也随之上涨。既然有了收入增长的基础,他们必须想得长远些。但是他们身处十五世纪,还是十五世纪的思维,近臣就开始考虑颜面,他感觉此时可以调整税率以示仁慈和公正,但是双方又很担心继发的潜在影响。 在君士坦丁看来,斯弗朗齐斯解决不了的问题,全罗马都解决不了。他只得带着这个问题求到了奥尔加玛丽,对于坐拥21世纪经济顾问智囊团的魔术师君主而言,算不得什么。她让顾问们给出了对应各种经济状态的解决方案,并乐意为之付出支援。这是尚未发生的现实,所以他安心了,静待变化,此事暂时告一段落。 君士坦丁终于拿到了他的订阅,这次回来为斯弗朗齐斯带了2005年的各类书籍、以飨近臣的阅读乐趣。因为在伊斯坦布尔寻找十五世纪易读的希腊语和意大利语书籍需要漫长的时间,这些书历经十个月的订购等待,最终抵达。 君士坦丁在另一个雨夜出现在斯弗朗齐斯家中,把来之不易的书籍送到近臣手上。近臣看着装帧精美的书籍,感谢他的恩泽。夜晚,近臣靠在箱子旁,在摇曳的烛火下抚摸皇帝的面庞,轻声问: “我想知道,在那边的历史中,我有没有和您死在一起?” “无论在哪边,我都不会让你拿起刀剑。” “这是您的仁慈,可是我,”近臣面露遗憾,“如果没和您死在一起,我也没有犯下罪行、了结自己的决心。” 皇帝苦笑起来:“那之后,你也没再侍奉任何一位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