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作为GLGAME玩家的霖

    夜沉如水，似乎连鸣虫也睡去了，清幽的月光从屋顶洒进来，给神殿内铺上点点令人心安的淡银色。

    相比神殿的宽广，姐妹两生活区域的面积只占其很小一部分，但她们生活的区域与神殿又是开放联通的，没有门，墙与窗的阻隔与联系。

    如此，睡在这儿，就有些像夜间睡在广场上一样，虽然周遭没人，还是给人以一种奇特的不安全感，光是躺下去都令人心神不宁。

    幸好两人的适应性比一般人要好，继午夜醒来的那一段小插曲后，漪这次选择了双人床而非沙发，继续她未竟的睡眠。霖虽没有睡意，却也爬上床，从背后一手搂着jiejie的纤腰，一手把往复挑弄把玩着jiejie的一缕发梢，一言不发地陪着对方。

    霖一直都了解，jiejie其实是个有些孤独，和现实生活有些疏离的人，虽然平日里戴着名为“沉静”，“坚韧”的面具，但每当这个世界静下来后，她就会展现出自己一些孩子气的方面。

    她喜欢一个人在月光下漫无目的地漫步，喜欢在大雨之时倚在窗檐上凭风听雨，喜欢冒着鹅毛大雪独自踏过无垠的雪原……她喜欢宁静，喜欢清冷，喜欢夜，喜欢暗，喜欢沉寂，喜欢虚无……

    霖也了解，jiejie心中的“一个人”和“独自”定义，还一定要加上自己，才算完整——在jiejie眼中，她们是一心同体的，就是“一个人”。

    所以，jiejie在月下散步时，要跟着jiejie；jiejie在凭风听雨时，要倚着jiejie；jiejie在踏雪前行时，要牵着jiejie……这样子，安安静静地陪伴jiejie。“好感度”便会刷得飞快。

    没错，霖也玩GLGAME（与美少女互动，攻略美少女的游戏）——因为她喜欢女孩子身形的曲线美与面容的姣好柔美，所以性向早已弯成了蚊香，但因为得病一直没机会体验青涩美好的爱恋，所以只能玩游戏经历了。在她看来，从GLGAME的角度分析，jiejie因为有血缘属于不可攻略角色，颜值立绘与CG确是降维打击，吊打其它角色的独一档，偏偏自己还绑定有这个角色的BUG，唯独自己这个“玩家”，刷jiejie的“好感度”可以刷得飞快，随随便便互动暧昧撩两下，就能起飞……

    “啊！好气啊！不能推画这么美又有什么麻花用！”霖在与jiejie日常相处时，每当被jiejie的美貌迷惑到，被jiejie的情态惊艳到时，常常会突兀地发出如此这般意义不明的呐喊，然后漪就会过来忧心地试探她额间的温度。接着霖就会有些释然地喟叹:“算了！不能推就不能推！至少养眼！”如此又导致漪显露出一副对她病情忧心的神情。

    这种公式化的互动都已经成为姐妹间的一种固定模式了。霖心底也逐渐确定了怎么对待jiejie这个“SSR不可攻略GLGAME角色”的原则，那便是：

    ①不肯定——就是不主动明确两人关系，除非有求于jiejie或者自己实在想要撒娇时，打死也不叫对方jiejie，既然不能当恋人，但只当亲人也远远不甘心，那就干脆模糊与jiejie的关系，叫她漪，保持那种亲人之上，恋人之下的朦胧感，使得jiejie猜不透自己的同时，还不得不将更多的心思放自己身上。霖清楚jiejie的行为模式，那就是明确状况后策划，策划后执行，jiejie的策划非常缜密，执行力超强，如果让jiejie进入策划阶段，除非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否则很难跟上jiejie节奏，自己睡一觉起来说不定jiejie连婚都结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所以要让jiejie一直卡bug卡在明确关系的阶段里。

    ②不放手——不肯定但也不放手。在霖看来，这个世界关于人与人之间暧昧的部分，就是一个“PVP与PVE”共存的大型GLGAME网络游戏，jiejie是最美味的“猎物”，但“猎人”可不止自己一个，比如某人（划掉）。所以自己要保证有jiejie最高的好感度，至少要满分100以上，要把jiejie对其他人的好感度压到30以下，比如某人（划掉），才能稳坐钓鱼台。虽然自己吃不到，但别人碰都别想碰，虽然自己吃不到，但她本就是自己的“另一半”，本来就是自己的，不给吃也可以逗也可以亲啊。

    ③不多撩——不放手然而也不多撩。“撩而不娶即为渣”，霖自认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jiejie是自己最亲的人，也想jiejie开心轻松一点，不想她为自己过多的奇怪行为感到迷惑，所以没事撩一撩保持满格好感度就行了，不做太多。那么撩太多会怎样呢？这件事坏心眼的霖当然做过，当时的紧急情况是，jiejie第二天就要赴某人居心不良的邀约。

    彼时天气更热些，她俩都穿着更轻薄的丝质睡衣。她也像现在这样，在床上从身后抱住jiejie，一直也不肯松手放jiejie入睡。做得更多的部分，是时不时凑近jiejie耳后颈间嗅一嗅，闻一闻，待到伊人身子越来越软，软成怀中一汪清泉后，便用自己的那双娇挺从身后轻轻地磨蹭jiejie，大腿也别进jiejie的双腿之间……

    霖记得当时jiejie是想要挣脱的，如此她只得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说一些“害怕jiejie会突然不见，也害怕自己会忽然消失，只想现在，此刻和jiejie更接近一些”之类的谎话，并假装不知道自己正在干坏事，这才让jiejie心软不再反抗。

    就这样，一直撩，直到jiejie半夜洗澡换睡衣为止。如此，便达到了第二天让jiejie赴约时心不在焉的目的。不过，这个对付jiejie的方法于霖来说其实是杀敌500自损1000，所以她用得很谨慎……

    除了上述的三不原则外，霖对付jiejie还有更多的策略，她全记在自己的上锁小笔记本里了。她的世界很小，jiejie不许她独自出门，不许她搭理陌生人，上网也不许她发视频语音，连电话都只许她打个指定的几个人。除了作为对头的某人，以及网上那几个未曾谋面的咸鱼网友外，霖剩下的就只有jiejie了，没办法，她的心思也只能花在jiejie身上。有时霖也有些纳闷——觉得自己像是只被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那么，明天某人又要过来，今晚又要不要多撩一会jiejie。霖想了会，决定还是就此作罢——jiejie今天是真的累了。她缩回手，也不再贴对方那么紧密，只是虚倚着对方，让对方在静谧中感受自己的存在，果不其然，这样子jiejie很快就睡着了。

    霖小心翼翼地下床，走到床的另一边，仔细凝视jiejie的睡颜，抑制住伸手点点jiejie鼻尖的坏心思，半晌才离开床边。她抬起头，看向斜面对这边的女神浮雕。

    她是个功利的神秘主义者，没有固定信仰，因为无法治愈的疾病的缘故，对这些未知的东西有着特殊的期待，她从jiejie那听过这个神庙的传说，也知道会搬到这里，于是提前搜索了这个神庙的一些资料。

    这个神庙具体建于何时，由谁为何而建已不可考，信仰的，脸被铲掉的无面女神姓谁名甚，司何神职也不清楚。但历史上存在非常多次修缮的情况，以至于建筑本身的许多特征与细节彼此间都不协调。至于为什么要修，修缮后为什么又会很快废弃也不确定。但几十年前在附近修建公路时，挖出过大量被灼烧过的动物骨骸，包括牛骨，羊骨，猪骨等，据说还混有扭曲畸形的人类肱骨。甚至附近还有慕名前来探险的背包客失踪的新闻……

    总之，父母租下的这个破庙看起来不太正常。不过神秘学研究不怕不正常，就怕太正常，对此霖倒是求之不得。

    其它地方她先前大致都看过了，只剩下石台和女神像她没查看，她趿着小熊拖鞋径直走上圆形石台，周身顿时被笼入月光之中，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轻盈了许多，而她雪白的长发也被这如水的银色月华温柔地爱抚着，两相映照，渐渐融为一体。

    霖恍惚觉得自己似乎披着全世界的月华，她心底也逐渐生出一股虚幻的空灵感。她忽然想要起舞，虽然她上一次跳舞还是在6岁，她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跳，也没合适的仪礼服装，但这些似乎都不是问题……

    仪式，舞蹈，祭祀，祭品……陌生的场景，如浮光掠影，在她眼前倏忽闪现。霖警觉地摇了摇头，甩去这奇怪的幻象——她轻叹一声，怀疑自己又犯病了。她的睡眠总是太久，以致大脑喜欢在空闲时杂糅出许多幻觉，然后不合时宜地放出来。

    不过这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舞台，她心想。走近中心的祭祀台。这祭祀台有一人多长，台前还铺有石阶，霖试了试，感觉很方便躺上去的样子。不过祭祀台上并没有收集血液的导流槽，石隙中也没有被血渍油脂浸染的痕迹，还好还好，看起来不像是血祭。

    如果自己是这个女神，一定会向信徒要求最美貌窈窕的少女，让她穿最烂漫绮丽的裙裳，以最轻柔曼妙的舞姿取悦自己，如此说的话，这个祭祀台理应放某些更美好的东西，她如是想。

    找不到更多线索，霖转身走向神殿尽头的女神浮雕。这是一名身着繁复曳地长裙，长发及地，身形纤盈的女神。她曲膝并拢，正斜斜坐在花丛之中，怀抱七弦琴自娱自乐地演奏着，身边众星拱月般环绕着一群造型潦草的阿猫阿狗之类的动物朋友，它们正在侧耳倾听。在女神身边的草地上，还置着一柄护手上装饰有桂叶环的长剑，插着一柄近一人高的，矛身饰有罗兰花叶的长矛。

    女神头顶象征无上神性的星形光环，可惜她的脸被铲掉了，无法窥其真容。

    这处浮雕居然能用坚硬的石头将女神身形与发丝的曲线柔美表现得活灵活现，连长裙的质感也有若实物，让霖感受到了来自艺术家表现力的小小震撼。虽不知全貌，但她感觉这肯定是个性情活泼欢悦，不拘小节，既优雅（演奏乐器的姿势很好看），又很能打（剑矛双持），美丽又厉害的女神。

    哇哦！简直是GLGAME里的完美攻略对象……霖胡思乱想着，正准备向女神祈祷，看能不能平白赚个奇迹治好自己的病，但低头一瞅自己的粉色睡衣与粉色小熊棉拖鞋，觉得不大庄重。如果这女神真的存在，这样子可能给她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于是今夜暂且作罢。

    霖越过jiejie睡的床，走向沙发，打开笔记本电脑——睡觉肯定是不可能睡的，不如玩游戏，她打算下个可以推女神的glgame，彻夜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