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恶魔的暗恋都是以千年为单位的

    这大概是魔鬼跟小仙子的首次对战。

    虽然除了她自己以外，并没有人察觉到这一点。

    魔鬼亲的是腰，盯的却是藏在爱徒身体里的大麻烦。

    拖到现在才下手，是因为完成相关法术需要时间。有道是慢工出细活，她想怎么温柔怎么来，尽量不损伤爱徒一分一毫。

    这件事，甚至没必要告诉神之夜本人。她很了解这个徒弟，一旦发觉怀孕，吸血鬼会比谁都上火。气急攻心做傻事就不好了。

    小妖孽很狡猾，自创了一个隐形世界，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若是她的监控没有遍布吸血鬼身体的每一寸，恐怕也会被障眼法骗过去。

    是个女孩。

    躺在魔力构建的花树下，像是睡着了。

    外表继承了母亲的黑发与尖耳朵，跟小吸血鬼很像。

    不过她不会像疼她母亲那样疼她，只想将她永远埋葬在花下。

    伸出舌头时，纵自心暗中调用法则之力。她舔过的地方，距离她的目标很近。

    提前刻画在舌面的法阵同步生效。

    此刻最重要的，是控制伤害和范围，做到神不知而鬼不觉。

    魔鬼故意喂了两根手指到神之夜嘴里，让她含着。表面是调情，实际上是一种柔和的控制。在转移注意力的同时，确保她不会忽然低头看自己。

    被迫吃手指，吸血鬼并无异样，没有不情愿。

    神之夜的手还是停在魔鬼发梢上，但她没有推她，寻求支撑一般摸到魔角，抓住根部摩挲。

    老师亲舔的地方，再往下一点，就彻底越界了。

    心理上的期待很强烈，几乎快要演变为实质上的快感。麻痒流窜到四肢百骸，让她觉得刺激得像是过了电。底裤黏在腿间，不用看，她都能想象自己下面有多糟糕。

    纵自心指尖轻戳，动作从容，透明的津液从神之夜嘴边点点溢出。吸血鬼下意识含吸和轻咬，如同与长指缠吻，暧昧到没有边界。

    想到这是老师的手，欲望更显深重。神之夜常年失明，看不见路，所以很依赖这只手。

    一开始想甩开，不知不觉就改了主意。在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时，唯独她能打破寒冰拽着老师就走。十指连心，接触的地方像是快要融化。一同燃烧的，还有她的灵魂。

    神之夜庆幸自己依然蒙着眼。心情羞愧，所以宁愿陷在黑暗里沉沦。

    不过她羞耻不是因为劈腿，而是太久没在下面呻吟流水。她只在老师床上这样过。

    平时束手束脚乖乖跪在她身下扮演这种角色的，都是男人。她负责抽打踩踏，随心所欲施加羞辱和暴力。反正他们就喜欢这样，赶都赶不走。

    假如被这帮人知道，她背地里也会围着人打转，她还要不要脸了。

    事情很顺利。

    纵自心收回舌尖。深紫色的制裁法则刻印，转移成功。

    ——局部范围内，最低准入等级被她调设为了满级。作为制定规则的上位者，她拥有绝对话语权，凡是不合规的，都受她审判。

    法则一出，还没满级的活物，将被即刻消除。

    到目前为止，全宇宙，满级的，就只有她自己。

    正常情况下，用这个魔法，什么人都会被秒得尸骨无存。理论上、实际上，她都能用这一招杀光凡人。

    这个宇宙之所以万物共存、百花齐放……也不是因为她大度，当年她诞生意识那一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人都杀了。

    宇宙就像一个没有主人的盒子，里面装了什么都没人管。而她恰好是个一肚子黑水的魔鬼。

    捡起盒子摇来摇去，顺手就在尖叫声中倒掉了填充物。

    所有人都死了，她才渐渐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并慢慢想起，自己是规则的化身。她的前身，是决定了什么光暗对立、日升月落的那一类宇宙规则。

    孤单久了，难免无趣。没有捧场的，她就算成了世界的主人，也很没意思。

    所以一万年以后，她想开了，重新拆封空盒。

    可小仙子身为神，满级只是她的下限。盒子换了，她无痛适配，一点感觉也没有。演员亲着亲着不动了，她还觉得奇怪。

    按计划，这时候她就该反击了。但她沉迷于色情演出，根本就没发现自己遭到了袭击。

    纵自心又哪知自己的对手并非凡人，限制等级的战术无效。她也很奇怪，为什么她往湖面砸了颗石头，居然一点水花都没激起？

    待要继续研究，门外传来突兀的敲门声。

    “夜jiejie，你心跳好快。我能进来么？”

    ＊＊

    “请进。”

    听到应门声，纸上万皇握住门把手，没有立刻推门而入。

    他在光滑的金属手托上，看到了自己金色的眼睛。

    十几年前，他也曾坐在镜子前，盯着这双眼睛，一眨不眨地对视。

    然后，拿起桌上的钗子，对准其中一眼。

    宝钗碎了，而眼睛毫发无伤。

    这是一双神圣不可侵犯的眼睛。受诸神祝福，天生就能看穿未来。

    而这意味着，自睁开神赐之眼起，他就目睹了自己的死亡。

    这辈子，他见到的第一个人，非母非父，而是那位终将夺走他性命的魔王：神之业。

    这是秘密，不能公之于众。

    倘若旁人知道他注定早死，他也便与死人无异。他不想生不如死。

    终于熬到登基那日，他本该从此应有尽有人生圆满，可心里却空落落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过。于是高举酒杯，放任自己酩酊大醉。

    天旋地转之时，他看不见烛火与酒盏，只能看见阴魂不散的魔王。就像刚出生时那样。这些年来的每一天，她都这样挡在他眼前。

    除了她以外，他什么都看不到。

    有时候，尤其是被外物麻痹神经的时候，他会被某种命中注定的眩晕感锁住心神，犹如诗歌里所吟唱的‘坠入爱河’一般。

    不过究竟何谓爱与喜悦，他其实毫无感触。歌谣中描绘的种种感情，他从来没有过真切的感受。

    他这么挂念她、在意她，是不是就像是爱上了这位魔王？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她，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而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但他却爱她爱得不得了。

    人们都说爱能创造奇迹，超越距离战胜死亡。如果这是真的，他愿意双手奉上他所拥有的一切，去换取这所谓的爱。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亲爱的魔王，却只是推翻了琉璃酒盏。

    寒风呼啸，明月高悬。

    酒醒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了深渊。

    恶魔的腥湿味很浓郁。而他衣不蔽体，一身是血。

    可能，真的是缘分。

    在原住民的围攻之下，就像是做梦一样，魔王jiejie奇迹般降临。她为他披上衣服，不由分说握住了他的手腕要带他走。

    【一群老不死的，连这么大点的孩子都不放过。】

    【这是条龙。】

    恶魔们嘶嘶冒火，警告吸血鬼。

    【龙又怎样？他才十几岁。】吸血鬼没有松开他。

    他看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恍然之间大梦初醒。这是他第一次看魔王jiejie看得这么清楚，不是梦境幻境，而是现实。

    他、他醉了以后都干了什么？

    整个前半生他都行尸走rou一般昏昏沉沉的，好像直到这一秒，他才活了过来。

    这种焕然新生飘飘欲仙的感觉，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拥有了什么。这一定是爱，他真的爱上了魔王。

    原来如此。这就是神的旨意。

    他之所以能看见她的原因，是因为姻缘天定。

    打开门，他的魔王jiejie抱着另一个女孩。

    床单凌乱得有些可疑。

    不过这都没关系。他相信jiejie心里是有自己的。

    她的心，在他身上。这就是他唯一想要的东西。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神之夜一把拽开蒙眼的黑布，在男孩进门刹那，将魔鬼老师紧搂入怀。就算会被看出端倪，她也不想放手。

    长大以后，每次陪同老师登台亮相，她都会像这样抱着她占据高位。她要缠着老师，老师也都依她了。

    她生来，就是为了追逐权力与荣耀。这是她眼中最大的幸福。

    神之夜将视线转移到自己的伴侣身上。这么多男人里，小王子是最漂亮最年轻的那一个。虽然她很喜欢他，但她还是要做了断。

    在她开口前，小王子轻走一步，来到床边。这个人偶般肤白貌美的男孩用一个吻，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神之夜双手都环在魔鬼身上，所以没能立刻应对，僵硬而被动地叫男孩夺走了薄唇。

    她与他是合法伴侣，这样的行为不算出格。

    纸上万皇轻快地抬起头，一脸满足地挨着她坐下。

    伴着兴奋而陌生的心跳声，神之夜在前者脸上看到了甜蜜而美好的笑容。

    就跟……她在那个雨夜看到的一样。

    ＊＊

    那时候，她们还没结婚。她对这个陌生的男孩一无所知。

    小男孩跑在她前面，眼里处处是惊喜，像是飞向蓝天的雏鸟一样激动。对他来说好像什么都是第一次，连外面的雨他都很愿意淋一淋。

    可能要花上数百年的时间，她才能忘却夜风轻柔拂过他面庞的模样。男孩脸上的伤没有好全，雨水打湿了他的鬓发，但这并不能遮挡其光彩一分一毫。

    倘若是之前，她还会怀疑这个孩子的顺从和讨好，出自于谄媚和畏惧。这一刻，她却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心。

    这种畅快而沉醉的感觉，是装不出来的。

    跟在她身边，竟然这么开心？

    那时她忍不住步入这场夜雨，收住气息，想要逗逗他。她离得很近很近，但他依然毫无所觉。

    来到这般近在咫尺的距离，独属于少年人的美与生命力触手可及。

    这是个实实在在的美少年呢。

    就像老师。

    在发丝再次落下之前，她鬼迷心窍地抬起下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的脸。

    她太久没见到无忌老师了。

    男孩没有被她吓到，偏过脸亲了回来。

    她被很多人亲过，但是这个吻带给她的感觉还是很特别。具体特别在哪……

    这大概是头一回有人亲了她以后，会显得六神无主。

    男孩的眼神就像迷路的羔羊，困惑而茫然，连自己也想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甩了甩头上的黑纱，遮住面容，转身欲走。

    对不起！满脑子老魔鬼的她真不是个东西！

    男孩握住了她的手。

    虽然她戴着手套，皮肤不曾直接接触，但她还是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孩子过高的体温。

    回头看去，男孩用一只手捂着脸，像是想要挡一挡泛红的面颊。

    “jiejie，不要走。”

    雨真的很大。

    少年近在咫尺，面容却有些模糊不清。

    那个并不属于她的身影，仿佛再次回到了人世间。

    为了离那人更近，她曾拥抱过那么多男人。

    这种口是心非的暗恋游戏，持续了也有好几千年。她稍微有些厌倦了。以后再也不想用结婚来骗关注。她还以为老师会嫉妒，事实证明这一招天真且愚蠢。

    君主怎么会跟杂鱼斤斤计较？连点杀都很少，真要杀就全杀。纵自心理性得像是抽离了个人情感，面具下藏着最冷酷的心，极少动怒。

    她还不如试着把内心想法说出口，而不是通过第三者去间接刺激她。因为根本刺激不到。

    “抱歉，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总之，她狠下心对路边捡到的美少年告别。

    “您要走了么……等等。”男孩不肯放手：“为什么？”

    她想起一些糟糕的往事。

    男人们前仆后继，最后却都不欢而散。

    “跟我靠得太近，你会有生命危险。”她说，“也许有一天，你会恨我现在没有拒绝你。”

    到头来，她谁也没留住，身边只有冷眼旁观的老师。老师在的时候，她尚且还能撑下去；她一走，她就有些冷得受不了了。

    这种寒冷漫无边际，或许永无止境。她都这么冷了，往后退的这一步，是她最后的善良。

    男孩却说：“若是能为您而死，我心甘情愿。”

    就好像任何一个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愚人一样不听劝。

    那就别怪她了。她可是寂寞得要死。

    ＊＊

    爱真的很神奇。纸上万皇有了切身的体会。

    有了爱，他才能摆脱神赐的诅咒。是这份感情给了他向死而生的力量。只要能继续获得爱，他什么都会做的。

    “今晚，jiejie好像不太平静。”

    魔鬼霸占了他的位置，神之夜没有多余的手抱他，所以他主动靠在了她肩膀上。

    众所周知，深夜心绪不宁时，最好不要做决定。

    不然第二天多半是要后悔的。

    “我们师徒久别重逢，难免激动些。”

    神之夜面色自若，仿佛没听懂话外音，哄孩子一样轻拍魔鬼老师的后肩。

    后者心不在焉地低垂眼眸，不置一词，对接下来的事情不感兴趣。

    纵自心的目的并不是睡傻徒弟。打胎失败了，她的擦边强撩行为也就结束了。

    秒杀技无端落空，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刚跟分身融合，她需要养精蓄税。而不是跟男人争风吃醋。

    龙这时候过来，不仅煞风景而且倒胃口。她是很嫌弃的。不过她不想赶尽杀绝。俗话说过犹不及，事情做绝了，爱徒可能接受不了。

    她可以为了让她开心收敛。而不是打着以爱为名的旗号，不顾及她的心情任性妄为，叫小人小事伤到宝贵的师徒情分。

    况且她也不敢什么事都往心里去。万一失手弄坏了纸盒子，她可没本事复原。

    见老师没有任何表示，神之夜忽然没那么想离婚了。

    “别担心，没什么事。”她有些失望地移开视线，将脑袋靠向小王子。

    纸上万皇弯曲膝盖，将大长腿收上床。神之夜不受控制地看了过去。少男穿得很短，下身修长美好的曲线暴露无遗。

    说实话她真的很喜欢他这双腿，关节处透着诱人的嫩粉，肌肤还白得发光，触感光滑细腻。过去她经常美美享受膝枕。

    “这是我第一次跟jiejie分开。我好不习惯。”男孩语气幽幽，无措而无辜抱住双膝：“感觉很寂寞。”

    床上多了个男人。神之夜再次瞥了眼魔鬼，想知道对方什么态度。

    纵自心兴致恹恹地翻了个白眼。爱徒这么多前任，这是第一个敢来她跟前舞的。

    要不是主目标不是这玩意，她会立刻让他明白为什么龙族的王子大多活不过一百岁，而她这个深渊之主能当六万年。对于短命的光系生物来说，这个数字，约等于永恒。

    这条龙最好是真的能取悦她心爱的弟子。

    【随你，我困了。】她用眼神告诉小徒弟。

    继而埋头往她身上钻，依偎在她臂弯里闭目养神。

    得到默许，神之夜又高兴又难过地安慰恋人：“那辉儿留下，别走。”

    “夜jiejie要睡在我身上么？”

    纸上万皇伸了个懒腰，舒展开龙翼。双翅投落的阴影接近三米。

    龙鳞虽硬，rou身却弹软温热。翅膀翻折过来，就像遮光被。前阵子魔王都是把他当床用的。

    而且他半年一休眠，四舍五入就是不用睡觉。能在恋人入睡后充当保镖，时刻警戒周围。

    “好啊。”正好给老师看看龙。

    神之夜对纵自心有种不讲道理的分享欲，小老公的本体也想喊她瞧瞧。

    纵自心往她怀里用力蹭了蹭，没有抬头，闷声警告龙不要碰到自己。她不知道傻徒弟是怎么受得了这么神圣的气息的。

    纸上万皇不再保留任何美少男的特征，用回龙的完全体形态。想要保持亲密，眼下就只有放弃人体。

    龙用长尾巴盘住了魔王。他的尾巴尖像条不安分的小蛇，偷偷摸摸地缠到了神之夜手腕上。

    这龙尾巴之前是魔王的抱枕，现在她怀里有了别的少年，就不需要它了。

    就睡了？不打一架？

    小仙子很失望。

    更让她意难平的是，她差一点就能看到zuoai了！

    都怪那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