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烟火之邀

    荧能感觉到魈的改变，自那次的拥抱过后。

    他不再拒绝她，无论是白日里对从前的他来说毫无意义的闲散邀约，还是夜色中跟随他清剿魔物的步伐，他都不再拒绝。只是在闲逛时他会有些茫然和手足无措，只是在清剿时会警惕的时刻将她护在身后。

    他也不再拒绝其他仙人们的靠近，以致于留云真君特意带着削月真君和理水真君来围观他，啧啧称奇。

    又是一年海灯节，街上许多人戴着傩面，还有调皮的孩子从街角小巷突然跳出来吓唬他们一行人，派蒙被吓得跳脚，跟荧告状以此换取多两串烤吃虎鱼。

    荧只来得及叮嘱魈一声在原地等她们，就被派蒙拉着挤去了烧烤摊。

    魈怔怔的看着那孩子脸上佩戴的傩面。

    小姑娘以为真的吓到了他，忙把面具取下来安慰他：“大哥哥不要怕，傩面是用来震慑妖魔鬼怪的，可厉害了，你不用害怕它！”

    “大哥哥？你是不是累了？我请你吃酒酿圆子吧！”

    派蒙买完烤吃虎鱼，本想上前去给魈一份，却被荧拉住了。

    她望着不远处坐在摊子前吃酒酿圆子的劲瘦侧影，轻声道，“派蒙，我们等等再过去吧。”

    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投在墙上，挺拔如青竹，萧萧如冬木。

    她听到了小姑娘说的话，“娘亲说，她以前去山里采药，遇到了丘丘人，就是一个带着傩面的仙人救了她，娘亲说他是璃月的大英雄！所以大哥哥不要怕傩面哦。”

    ——·

    荧带着魈和派蒙来到璃月港外的山崖，从她神奇的背包里倒出一大堆霄灯，和派蒙一起，一盏接一盏的放飞，最后一盏被她放到了魈手上，与他一起将霄灯送往夜空。

    漫天的霄灯照亮此处山崖和崖下那条通往港口的小路，再不是去岁时那般昏暗的模样。

    “我希望明年也可以有很——多摩拉！”派蒙叉着腰，神气十足——她一个人吃了三人份的烤吃虎鱼，别提多开心了。

    “不要好吃的了吗？”荧笑眯眯的逗她。

    “只要有摩拉！就能买好多好多好吃的！”派蒙伸长双手，努力比划好多到底有多多。“旅行者还没许愿呢！”

    “嗯......我的愿望和去年一样，找到哥哥，旅途平安！魈呢？今年也没有愿望吗？”

    “我的愿望，是守护你的愿望。”

    “那魈已经做到啦！”派蒙凑过头来，“你已经救了我和旅行者好多次啦！”

    冬日的风难得的温和下来，拂过荧颈项的飘带，将她温暖的气息吹至魈鼻尖。

    像春日里怡人的花香，像夏日里凉爽的小雨，像秋日里和煦的微风，像冬日里软和的阳光——在不知不觉间，悄无声息的沁入心底。

    ——·

    如此坐着闲聊，对魈来说，也是一件新奇又反常的事，但感觉却很好。

    “魈，刚才那孩子说到的仙人，是你吗？”

    “我不记得。”

    “魈救过那么多人，很难全都记得吧，不过被救的人一定会记得很清楚！就像我和旅行者！你说对吧，旅行者？”

    “嗯，他们一定会记得，整个璃月都会记得，戴着傩面守护他们的英雄。”

    “英雄，是个好词......浮舍他们若是知道，也会很高兴吧。以前......”

    魈讲了很多，讲弥怒每年给他们裁新衣，讲浮舍趁他睡着时在他脸上画乌龟，讲应达和伐难总拉着他一起看人间的话本，最是喜爱讨论英雄......

    他也曾是被伙伴们爱护着的少年呀。

    只是可惜时光从不曾善待他，只给他带来失去伙伴的痛苦，淬炼他的隐忍，给他套上冷漠的保护色。

    “也与我说说你的事吧，旅行者，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荧和他讲蒙德有个不好好当酒庄老板的暗夜骑士，狗看了都说狗的吟游诗人，总让她带蒲公英种子的葛罗丽和古德温；讲稻妻的雷电将军爱吃团子牛奶，神里家的白鹭公主跳过一支很美的舞；还有天使的馈赠酒馆里的冒险家汉斯，明蕴镇的元鸿老爷爷、白狐之野的神秘巫女花散里......

    魈静静地听着。

    她的旅途很精彩、很有趣，结识许多人，也帮助许多人，所见所闻皆充满希望与勇气。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善良与宽容，才让她那么毫无顾忌的接近他，将他视为「同伴」。

    “人间的烟火也各不相同，往后，你可以多说，我可以听。”

    荧惊讶地转头，撞入他漂亮的金瞳里。

    那里澄澈明净，倒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