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一)
元昭元年,旧帝病逝,幼帝即位,陈太后垂帘听政,摄政王辅政。 元昭二年,边境大乱,战火连天,肃王带兵苦战暂保山河无恙,三年,边境戎狄大举入侵,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边境玉城13洲被夺,民不聊生,难民流窜,流寇四起。 阴沉沉的天空下,一队流民顺着贫瘠的山坳正向东方行进,男女个个衣衫褴褛,神情却翘首以盼,一个身着补丁麻衣的胖夫人牵着一个同样打扮的小男孩跟在队伍后端,寒风吹过胖夫人紧了紧自己身上的麻衣掩住下面绣花的湖绿刺绣外衣,天知道这一路多少流寇盯着出逃的人趁机打劫,她出逃的马车和包袱细软都被抢走,趁乱扒下的麻衣反而能显得自己不太突出。胖夫人轻轻把曲云楼拢近一点,这孩子才八岁,父母逃亡都没跟着,怕是已经凶多吉少。曲翎绛如惊弓之鸟一般身体一颤,感受到胖夫人的手心的温度,回握过去,她见证过父母的死亡以后只能沉默走着,内心却是一片死寂,在父母的尸体上哭了一天以后她想起来,母亲临死前告诉她,“去幽州,好好活着”尚未说完整句话就失去了声响,四周交战的军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女孩失去了母亲,她蜷缩在死去母亲的僵硬的怀里,脸上糊着被战马马蹄践踏的烂泥,等四周平静下来,脸上的泥水已经被冲洗干净,她爬出母亲的怀抱,伏在母亲的尸身上大哭,哭累了睡着了醒来还趴在母亲的尸身上,小小的身躯费力刨了一个浅浅的坑把母亲放进去埋葬,被路过的夫人可怜小女孩孤苦伶仃便带着她一起流亡。 天色渐暗,四周寒风习习,有乌鸦站在附近的枯枝上等待食腐rou,生死尚未知,四周突然响起来马镫的铮铮声,几个穿着的铠甲大汉拿着自己从战场上捡来的大刀围住了这群流民,为首的大汉脸侧一条长长的伤疤随着狰狞大笑扭曲成一条蜈蚣,比划自己手上的大刀吼道:“你们这群人,值钱的统统交出来,一个一个来,男的一堆女的一堆啊,都给爷乖乖听话,不然给你们脖子都抹了!”没有马匹的小弟驱赶着一群毫无战斗力的人分开,小男孩和胖夫人、曲翎绛被混在女人一堆,等待这群人搜刮完财务离开,值钱的东西已经不剩下什么了,现在唯一的想法是去幽州难民收留营。没死在敌人的手下却要死在同胞的手下,寒风钻进小孩的简陋衣衫,她已经两天没有睡觉,孱弱的女童身体支撑不起这等颠沛流离。“山河正危,你们这种有力气有能力的为什么不去保家卫国,跑过来做流寇!” 她认出这是私塾里面的张先生,文章做的极好,平日着青衫玉冠之人流亡途中只有破衣烂衫裹身,这反抗的一句话换来结果是被明晃晃的大刀砍穿胸口,血液溅出三尺高,噗得一声落到地面摔成血沫子,流寇大笑起来,持刀那人甩了甩刀上的血,“啊哈哈哈哈哈哈,老子就欺负你怎么了,用你管老子,老子就喜欢杀人!”呸的一声吐了一口浓痰在温热的尸体上,胖夫人搂着自家孩子和曲翎绛瑟瑟发抖,眼看大刀就要落到头顶刹那,一柄飞剑破空而出击飞了带血刀刃。飞剑带着剑气击飞了四周小混混,细不可察的金线飞过来将小混混捆在一起,天色昏暗看不清来人,只见一柄流光溢彩带着暖阳一般光晕的剑将小混混打飞,曲翎绛努力睁大眼睛看去,飞剑转了个圈回到身量修长的蓝色劲袖男人手中,身姿积玉成翡,列松如翠,无其二也。 繁云楼受师命于此地等待一个机遇,并且需要带回一个曲姓小孩,虽然师命有些古怪,但是于此时此地繁云楼确实等到了这一群流寇欺侮民众,他扫视一圈只看见这群人中有两个小孩子。将跌坐在地胖夫人扶起,胖夫人惊魂未定一把把两个小孩子扯起来,能动作的人也相互扶持站了起来。小混混咒骂“谁要害你爷爷我¥%!”被繁云楼的一柄飞剑吓禁声,修仙之人少见,只有皇室和贵族可学,能使出这等手段的人非富即贵,再不然就是隐士高人,暗自心中叫倒霉。 不等繁云楼开口,胖夫人拉着两个小孩就要按头跪下,口中高喊多谢仙人!多谢仙人!繁云楼扶起夫人打断小孩的跪下,温和开口:“夫人不必多礼,救死扶伤是本门一大责任,此次能救下大家也是一种缘分,我从幽州来,幽州有难民营,距此不足十里,今日大家再此修整一番明日便可以到达,这群流寇我自当会交予官兵,肃王治下极严,必定安抚好大家。” 曲翎绛只觉得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扶起来,沁人心脾的檀香涌入口鼻似乎能安定心神,平视能看到腰间镶嵌宝石的配件似乎还有灵力流动,盯着发呆时繁云楼蹲下平视着小小的女童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伸出手中放着一个灵气缭绕的小物件,哄小孩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修仙?”胖夫人附和道:“她小小年纪失去父母,能有仙人指路脱离凡尘也是好事,只是我家豆豆没这个福分了。”长久没有休息好并且刚刚受过大惊吓的曲翎绛并不能很好处理这句话的含义,看着面前剑眉星目的修仙之人晕倒了过去,跌入一个檀香环绕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