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tfam/问号逆序没有溜滑梯，没有电梯

    沃利·韦斯特有一个秘密。

    他在和蝙蝠侠死去的儿子谈恋爱。

    哦，沃利需要澄清一下；蝙蝠侠有四个死去的儿子（尽管有几个强调他们不是他的孩子）他在和最小的儿子谈恋爱，瞒着蝙蝠侠——好吧，也不算瞒着，毕竟沃利常常在他眼皮底下和迪克手牵手，只不过蝙蝠侠看不见。

    啊，那有点悲伤。他不知道他的孩子们经常在他身边打转；他不知道他们有多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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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利偶尔能看见鬼魂。他猜测这是获得超能力的副作用；尽管他的叔叔并没有这种问题。

    刚开始，沃利以为那是幻觉。他能看见小猫穿墙、不认识的老师穿人，拿着拐杖的老爷爷缓慢过马路，一台车从他身体穿过去——沃利很庆幸他有超级速度，否则他会被车撞；因为他冲出去救了那位老人，但手捞了个空。

    时间一久，沃利意识到这些是鬼。

    能看见鬼很酷，但因此被认成精神有问题并不酷。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当然也没有告诉巴里。他知道巴里会非常担忧，并且尽全力找出导致他看见鬼的原因。沃利不希望巴里为了他弄糟生活，所以他保持正常，尽量避免自己做出一些诡异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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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利有一只小猫，叫罗宾。那是一只鬼魂小猫。黑色的，穿着白袜子。

    它在路边的箱子里喵喵叫，叫声很有穿透力，吸引沃利走过去。沃利看见它坐在冰冷的身体上。小猫似乎不知道自己死了，还在不停的发出喵喵声。

    沃利埋葬它的身体，将小猫带回家，给它取名为「罗宾」——它的声音像知更鸟在唱歌。

    这也是沃利第一次发现，只要他想，他能触碰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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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利第一次见到蝙蝠侠时，他是布鲁斯·韦恩。他来到巴里的住处，脸上挂着微笑，看起来充满绅士风度。沃利站在巴里身后，巴里正高兴的向布鲁斯介绍沃利，他可爱的侄子，然后向沃利介绍布鲁斯，他的好朋友；但沃利的目光不在布鲁斯身上。

    准确的说，他没有看着布鲁斯。

    布鲁斯·韦恩到处都是人。

    ......不，等等，什么？沃利忍住捂脸呻吟的冲动。他是指他的身边充满孩子！小的和大的！天啊，他一紧张词汇就乱七八糟。沃利上一次看见一个人身边环绕那么多人的时候，那人是个连环杀人狂。

    按照这个逻辑，布鲁斯·韦恩至少杀害两个孩子、一个青少年和一个成年人——

    沃利悄悄观察他们。

    一个孩子双手环胸站在布鲁斯身边，脸上写满不高兴，一个年长一点的孩子站在他身后，手搭着他的肩膀；一位青年，他是里面最年长的，看起来就像另一个布鲁斯，只不过头发更短，皮肤颜色更深，有一双令人害怕的绿眼睛，彷佛能洞察一切。他穿着黑色大衣，搭上冰冷的气场简直就像一位死神。

    沃利得出结论：他们站在一块非常和谐，不像被杀害，更像一家人。

    还有一个男孩，他是里面最年轻的。他坐在布鲁斯的肩膀上，在他头上摆出猫咪耳朵的样子。男孩是目前为止沃利看过最快乐的鬼魂，擅长自娱自乐，一对虚假的猫耳朵都能让他发出欢快的笑声。

    沃利想，如果他还活着，我们现在肯定在聊天了。他看起来很有趣。

    「格雷森，不要在父亲的头上做出这种可笑的行为。」

    黑衣死神（最年长的那个，沃利决定这么称呼他）皱着眉头，批评男孩的举动。

    男孩挑起眉毛，正打算回嘴——他注意到沃利的视线。

    顿时，蓝眼睛像注入了星星。

    「哇－哇！天啊，天啊！你看得见我！」他兴奋地喊，「你看得见我！！」

    其他鬼魂一脸莫名其妙。

    「你在说什么，迪基？」那个不高兴的男孩疑惑的皱着眉头，「那里没有人。」

    ——哦，是的。不是每个他看见的鬼都能看见他。

    就像普通人看不见鬼，许多鬼魂也看不见沃利。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可能活人和鬼魂隔着一道屏障，他介于屏障之间，有的鬼看得见，有的鬼看不见。看不见他的鬼靠近一点能听见他的声音，因为他们很接近——大概吧。沃利也没有弄清楚。

    「真的吗？杰森？他——」被称为迪基的男孩指着沃利，不解地歪着头，「他就在那！巴里正在为布鲁斯介绍他，布鲁斯在和他打招呼！」

    杰森点点头：「一群疯子。超级英雄都这样。」

    站在杰森身后的鬼魂手握拳，抵在嘴巴上咳了声。他在掩饰笑意，沃利却掩饰不了，他直接笑出声，在巴里疑惑的询问下回过神来，连忙解释：「呃，不，我很抱歉，我不是在笑——呃——没什么！我只是想到搞笑的事！」

    他对布鲁斯说：「嗨，我叫沃利，沃利·韦斯特，很高兴认识你！」

    看起来是沃利在回应布鲁斯，但实际上，沃利的眼睛看着迪克，认真又真诚。

    布鲁斯点头，说很高兴认识你，沃利。坐在他肩膀上的男孩扬起笑脸。

    「嗨，我是迪克。迪克·格雷森！很高兴认识你——」

    迪克的笑容稍微变化了一下，沃利警觉了起来。他熟悉这种笑容，每当罗宾（他养的猫）想做坏事的时候就是这个脸。

    「——Kid?Flash，嗯，KF。」迪克歪着头，发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哦，别喊出声。我们都知道你是谁。」

    沃利艰难地将尖叫声吞回去。

    迪克又说：「毕竟布鲁斯是蝙蝠侠，我们能看见很多东西。」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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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利讨厌解释为什么他对韦恩先生大喊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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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克是个烦人的、甜蜜的、狡猾的家伙。沃利和他建立起平凡又不平凡的友谊。大部分的活人看不见迪克，大部分的死人看不见沃利，他们对彼此而言是鬼魂。

    迪克的兄弟们对于自己的弟弟在和「鬼」交朋友感到担忧，就像巴里发现沃利会和空气讲话一样。沃利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巴里他是在排演班上的话剧。

    现在沃利的床经常被罗宾们——迪克知道他的猫叫罗宾，惊讶的表示他也是罗宾——占据。罗宾和罗宾相处愉快，罗宾很喜欢罗宾。

    啊，沃利也讨厌绕口令。

    也许死亡对有些鬼魂是禁忌话题，但对迪克而言不是。交换彼此姓名后，迪克像是找到一个知音，一个宣泄口，一个真正能听他说话的对象，像倒豆子一样哗啦啦的向沃利倾诉一切。

    迪克的生活圈太小了，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他没有朋友，沃利是第一个。他太渴望一个朋友了。布鲁斯在陆续失去孩子之后将他看的很严，他几乎没有个人空间，他的交友行动都受到密切监控——即使如此，他还是死了。

    就像前面的几个孩子，就像一场无可避免的诅咒。

    迪克在几个月内把全家抖的一干二净——关于他的家庭，罗宾的由来，遇到哥谭的坏人该如何应对......以及他们的死因。

    达米安是他们当中活最久的一个，25岁，死于另一个自己；提姆22岁时被小丑抓住并折磨，救出后疯了，两个月后，他在自己清醒的那一瞬间选择自杀；杰森踏上提姆的后尘，被小丑引诱到一处仓库，当布鲁斯赶到时，只救出杰森破碎的身体。

    而迪克——他被布鲁斯的好友殴打致死。

    沃利心情很沉重。

    这就是巴里绝不放他一个人打击犯罪的原因。不论他如何表现自己的能力，巴里绝不退让。当联盟需要闪电侠，沃利会被禁止以小闪电侠的身分出去。

    有一次，他们起了小争执。沃利质疑是不是巴里不信任他，认为他做不好，巴里沒忍住说：

    「不，不！沃利！是因为有孩子死了！他和你一样，甚至比你还小！我让你参与了，我让你踏进来了，我必须负责你的安全，我必须——」巴里喘了口气，「——你......天啊，听着，你不能死，沃利，你不能。我－我没办法承受这个。拜托。」

    沃利没有询问那个死掉的孩子是谁，他知道自己伤到巴里。巴里眼眶红了。他小心翼翼的抱住他的叔叔。他收到一份更紧的拥抱。

    那一刻，沃利才意识到巴里有多害怕。就像沃利害怕巴里会死，巴里也同样害怕这点。他怕沃利死了，他来不及救他。

    「——蝙蝠侠来不及救他的孩子，不论哪一个，他总是迟到。」

    杰森听见他们在谈论死因，冷冷地评价。

    杰森偶尔会陪迪克一起来找沃利，他不像另外两个哥哥，杰森不放心他的小弟弟。

    「我很好奇如果你死了，巴里·艾伦会怎么做。」杰森坐在床边，托着下巴，漫不经心。他恶劣的微笑引起沃利不适，「他会杀了害死你的人吗？」

    迪克皱着眉头：「杰森，不要吓唬沃利。」

    杰森哼了声。他看不见沃利，但他能想像他的表情。能和迪克聊得这么快乐的家伙绝对不像他们——沃利会对这种话题感到不舒服。他太善良了。

    每当谈到死因，杰森的内心就会被怒火填满。

    在他死后，在迪克死后，那些愤怒没有一刻消失。

    为什么杀了他们的人还活着？为什么放任他们继续杀人？为什么让迪克参与进来？为什么又让他死去？

    蝙蝠侠不杀人。不论发生了什么，他绝不杀人。这是他的底线，他给他们的底线，他们发誓了，他们做到了。

    杰森希望他杀了小丑，杀了双面人，不是为了他和迪克；为了那些未遭毒手的普通人，为了家庭，为了生命，为了哥谭。

    如果不能扫除罪恶，蝙蝠侠除了一再的受伤和失去，还能获得什么呢？

    杰森从不亲口承认，但他爱布鲁斯。他给了他一个家，他记得他拥抱他的温度，记得他们一起度过的节日，记得他送他的第一份礼物——他看见在他死后布鲁斯有多痛苦，蝙蝠侠在巡逻中犯的错误几乎能杀死自己。

    哦，天啊，杰森乐了。他宁愿搞死自己也不愿意杀死小丑！

    真是个疯子。

    杰森的脑袋风暴散了一会，才咕哝道：「......算了，随便吧。我讨厌蝙蝠侠。」

    迪克翻了个白眼：「胡说。你最喜欢他了。」

    杰森朝他扔了一颗枕头：「我最喜欢的是神奇女侠！傻鸟！」

    迪克躲开枕头朝他做鬼脸。

    沃利在这温馨的兄弟互动里看见满满的创伤。他决定以后少在杰森面前提到「蝙蝠侠」这三个字——最好永远都不要提。

    沉重的气氛在鬼魂们的打闹下散了不少。沃利终于问出他最好奇的一件事。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告诉我布鲁斯是蝙蝠侠？」沃利说，「我以为这是机密，联盟创始人等级的那种！」

    迪克挑起眉毛：「那确实是。」

    他并不担心沃利将布鲁斯是蝙蝠侠的事情说出去。第一，巴里和艾瑞丝都是知情人；第二，没人会相信。在哥谭，会把布鲁斯和蝙蝠侠牵到一起的只有同人创作、地下恋情和打炮。

    第三，迪克只是想看沃利出糗。

    「......最后一个你确实做到了。」沃利忍不住抱怨，那场面真的很尴尬，「但打炮？不好意思，这是一个十岁孩子能说出的词吗？......哦，等等，你有看过他......？」沃利用眼神暗示。迪克是鬼魂，他能穿墙，沃利完全有理由怀疑他看过成年人之间的运动。

    果不其然，迪克眯起眼睛：「我是鬼魂，沃利。我能穿墙。」

    沃利倒抽一口气：「哦——」

    「我们都看过他，那个。」杰森比了个手势，一个圈和一根手指，手指从圈里穿过去，「但是跟迪基鸟不一样。这个小变态过了时间还会去串门子（迪克：嘿！）我可不会。我是被迫的。刚开始我无法离开老家伙，被迫观看他——」杰森嫌弃的咋舌，脸都皱了起来，「我不想看，我真的不想看！但我没办法离开他两公尺！你懂那是什么感觉吗？近距离看你的老爸打炮！」

    沃利开始为将来的人生感到害怕：他和另一半进行亲密活动的时候，有几位鬼魂在旁边观看。其中一位还是迪克。

    「他们叠起来的姿势就像马戏团的狮子一样。」迪克天真的评价。

    天啊。沃利呻吟。光是想像那画面就令人绝望！

    「......蝙蝠侠知道他被他的孩子们围观私生活吗？」他谨慎地问。

    杰森翻了个白眼：「他当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还能搞——」他噎了一下，脸色复杂，「——那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他是个疯子。疯子做什么都不奇怪。」

    －

    沃利一直以为鬼魂不会成长，身体会停留在死亡的那一瞬，但——事实证明他错了。迪克每年都在长高。沃利十六岁了，迪克只比他矮了一点。

    这让沃利产生某种错觉：迪克还活着。他们一起长大，像正义联盟组了一个团队，里面有许多同龄朋友，他们有自己的基地，进行各种不同的任务，去到许多国家，甚至拯救世界——但回过神来，迪克死了。沃利依旧在中心城。

    他们没有团队，没有除了彼此以外的同龄朋友，基地就是他的房间，任务就是打击犯罪，他们没有走到其他国家，没有离开地球，他们只是......待在一起。

    嗯，待在一起。

    沃利笑了起来。

    老实说，目前为止，他真的想不到比跟小罗待在一起还美好的事情——好吧，再加一个，跟巴里叔叔和艾瑞丝阿姨待在一起。

    这就是沃利拥有的最美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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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又一年，随着年龄增长，沃利对生死的概念越来越模糊。他不确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生者和死者在他眼里没什么两样，只分看得见和看不见、能交流和不能交流，跟现实一对比，其实差不了多少。

    迪克注意到这点。每当沃利独自工作，他就会跟着他，担任他的安全网。迪克是一张有弹性的网。他会在沃利接近死亡时将他弹回去，告诉他有人在等他。

    「我很欢迎你过来找我，KF。」迪克调侃道，「——但我的家人不欢迎你。在我搞定他们之前，好好活着。」

    哦，是的。沃利正在跟迪克交往。

    宣布交往的那一个月，提姆和达米安轮流过来站岗，每天把沃利的房间搞得像闹鬼，达米安还趁机摸走罗宾——沃利的猫——最后是杰森把猫抱还给沃利。理由是家里的动物太多了，不准再多一只猫。

    达米安曾经养过的宠物死后都在他身边。此外，达米安仗着死了也没人看见在外面抱了一堆动物回来。韦恩庄园在布鲁斯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韦恩动物园。

    「你绝对不敢相信，蝙蝠洞有一头大象，花园有一头长颈鹿，客厅有一只鳄鱼......游泳池还有一群国王企鹅，都是达米安从动物园偷回来的。他是个强盗、偷窃犯、该死的动物园暴君。是的，他应该被处以死刑。」提姆抱怨道，可惜他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我的房间还有几只浣熊。它们占了我的床！」

    鬼魂也有黑眼圈，提姆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能在这睡一觉吗？」抱怨完，提姆礼貌的询问，「这里没有动物的尖叫声，也没有成人运动的声音——没有。对吗？」

    这语气听着就像「有的话你没了」，沃利非常庆幸他和迪克还没进到那一步，他能坦然的回以纯洁的目光。

    「放心，这里的隔音很好。」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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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利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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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利二十一岁那年接过闪电侠的称号。巴里退休，新一代闪电侠加入正义联盟，开始与蝙蝠侠共事。

    新加入的超级英雄都对蝙蝠侠有种莫名的畏惧感，但沃利没有。

    他觉得他很亲切。

    他从迪克、杰森，提姆和达米安嘴里听见不同的布鲁斯，但不管哪个版本都不是黑暗骑士，更多的是一名笨拙的、顽固的、不善言辞的父亲。

    沃利没有和他相处过，但他知道布鲁斯·韦恩是个强大的人。能够在不断地失去后，又一次从灰烬中燃起火光，坚定信念，绝不迷失。

    他绝对是一个可怕的人。

    蝙蝠侠路过神游的闪电侠，往前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着闪电侠，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可以跟罗宾一起到庄园吃饭。阿尔弗雷德想认识你。」

    说完，他也不等待回覆，像一道沉甸甸的黑云走了。

    沃利呆呆地说好，第一反应是他和他的猫去庄园吃饭，但过了几秒，沃利又想起来他的猫已经死了——

    反应过来的闪电侠倒抽一口气，惊悚的望着蝙蝠侠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