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6·来自傍晚的偷袭

    神子杀人了。

    神子的威名在圣廷的运作下悄然传播，虽然暂且只有王公贵族知道神子的存在，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要善加利用就是新的敛财机会。更何况她还占着一个能在日间行走的吸血鬼之名，对长寿极度渴求的上位者们对她的存在虎视眈眈。

    而一直关注圣廷动向的吸血鬼同样也知道了神子的存在——仅限于她猎杀的本事，他们已经有一个银爪的威胁，绝不能让圣廷自己手握另一个壮大声势的傀儡。几乎不用协商，临近的吸血鬼们不约而同的选在阴雨连绵的秋日傍晚入侵了莉莉丝所在的这座城。在白日懈于防备的守卫连一息都没阻挠下他们，嗜血的吸血鬼涌入街道成为当日的噩梦。

    尖叫此起彼伏，碰倒的火源变成熊熊燃烧的烈焰点燃一排排的房屋，将浅色的建筑灼上难看的焦褐色。隶属于此的骑士团倾巢而出，训练有素的血猎们混入人群有条不紊地与吸血鬼正面交锋，但这远远不够，他们还需要强有力的帮衬。

    艾尔莉塔拉开弓箭迅速射出几支配有银质箭镞的箭，帮了焦头烂额的同行一忙，身后的希维拉轻易扯断另一名的头把身体推给她。

    “你杀不死吗？”她利索的又是一击。

    “只能阻碍自愈，吸血鬼怕的东西不多。”

    “这倒是，就是每样都致命。”这种时候她还有功夫调侃。

    希维拉指指灰蒙蒙的天，提醒她别大意：“偏偏今天最有用的那个无效。”

    刚刚的那一击让血猎注意到了艾尔莉塔和希维拉的存在，最机敏的一个跃上房顶看着还有空聊天的二人，如此从容不迫正是他们需要的帮手。

    “多谢你们，远方的陌生人！为了主的荣耀请务必于我们一同协战！”他大声喊道。

    艾尔莉塔不发一言，只架起弓快速地射出两箭，擦着这名血猎正中跃起偷袭的吸血鬼。

    “管好你自己！”她以此作为回应，转头招呼希维拉奔去另一个方向。

    希维拉冷漠的瞥向陷入缠斗的血猎，在几声催促中跟随而去。

    “我还以为你会帮他们。”希维拉展开五感探查同类位置时淡然开口。

    “分情况。”艾尔莉塔戴上银爪，在嘈杂的街巷猫腰穿行，“有你在两个人更轻松，我也能毫无顾忌的使用这个。”她握了握拳，银质的铠手发出金属的摩擦。

    希维拉颇为赞同这点，不一味的当好人确实是艾尔莉塔的处世之道，不然任凭她再如何长寿都不可能安稳活到现在。

    他们机敏地穿行于大街小巷，解救落单的人类，猎杀嗜血的入侵者。偶有几次与保护民众的莉莉丝相遇，利落的身手令艾尔莉塔不由驻足拉着希维拉一同夸赞。莉莉丝也会在此时顿住身形默契的与她遥遥相望点头示意，又转身投入新的战斗。

    希维拉在间隙的休整中将盘桓的想法倾诉出来：“咱们要不要趁现在带莉莉丝走？”

    “我也在想这件事！”艾尔莉塔捡起地上沾染黑色污血的箭矢随意擦了把，“今天正是大好的时机，等把这些吸血鬼都清干净就把她掳走！”她挥舞着手里的箭冲向前方，美好的景愿让她更有动力。

    刚没走几步，她突然抬手招呼希维拉，只见她眉头紧锁在一起，双眼冒出凶光：“前面有正在进食的吸血鬼。”

    希维拉努力集中注意力才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尖叫和厮杀中分辨出一点，他疑惑地看向她，魔女的感官有这么强吗？还是因为她是从转化的吸血鬼肚子里生出的孩子？

    “我能感知情绪，这可能算是吸血鬼的能力？”艾尔莉塔解释了一句轻松跃上房檐朝那处疾行。除了吸血涌出的兴奋情绪，她还感知到有一群慌不择路的人类踏入了那群吸血鬼的狩猎范围。

    正在饱餐的吸血鬼与误闯进猎场的人类打了个照面，他们狞笑着将爪牙伸向毫无缚鸡之力的猎物。但这一次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让他们得逞，艾尔莉塔落入人群拧断一个吸血鬼的脖子，喷溅的黑血令其余的吸血鬼不敢冒进纷纷退后观望情况。

    “还不快走！”她的怒呵让众人从僵化的状态中解脱，冲向唯一的出口逃离战场。

    眼睁睁看着可口的血液拐向安全之所，满身血污的吸血鬼露出獠牙，狰狞地向眼前碍事的血猎扑去，只要杀了她，那些血液还是他们的！

    艾尔莉塔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只见她五指并拢，侧身躲过其中一名的袭击，两者身影交叉的一瞬，银爪已贯穿吸血鬼的心脏。就听一声不甘心的咆哮，火光由内吞噬了吸血鬼的身躯，变成灰烬消散于世间。

    “银爪？！”

    “是银爪！”

    “银爪怎么在这里？”

    剩下的吸血鬼见状冷静下头脑，传说中的血猎近在眼前令他们却步。食物、逃命、荣耀，等等的诸多利益在脑中交叠，最终这群没有脑子的生物选择荣耀和食物。这群吸血鬼从不认为以多敌一是什么难事，尤其是又有一名红发的吸血鬼加入，他们的胜算更大。

    “白痴。”希维拉拧下一名吸血鬼的头颅告诉他们，招揽他是一件多么烂的主意。

    在一方大叫着叛徒的声音中，两方相撞，展开激烈的搏斗。

    「艾莉，我想到一个问题。」梅莉莎在激战中突然冒头。

    “是什么快说，我这边忙死了！”艾尔莉塔又捅穿一个吸血鬼的心脏，把烟化的躯体一脚踹飞，紧接着奔向另一个。

    「珂拉琪赐福于你我建立了牢不可破的联系，她呢，莉莉丝是人类的孩子吧，她靠的是什么？」梅莉莎可不认为人类的执念能办到这一点，两个莉莉丝能融洽的共生托的是一方的虚弱，等吸血鬼的一面强大起来，人类的一面必定会被其吞噬，不是每个吸血鬼都像她背负着使命诞生于世，留有底线。她的使命就是保护meimei艾尔莉塔。

    艾尔莉塔愣住了，对啊，她的特殊有珂拉琪的功劳，莉莉丝呢？她光憧憬着未来，忘记考虑眼下最致命的问题。

    似是为了证实她的恐惧，尖叫声从街尾铺天盖地的蔓延开。

    “杀人了！神子杀人了！”

    “救命！吸血鬼，她是吸血鬼！”

    艾尔莉塔僵硬地看向人群拥挤的地方，不用说，那里是莉莉丝的所在。发愣间，她被人推了一把向前踉跄了几步。

    “快去，这里有我！”

    是希维拉，极渊幽林的君主阻挡在人类与吸血鬼之间，显露独特的能力化作漆黑的恶鬼吸引了大部分目光。在场的吸血鬼都知道他是为数不多还存活的君主，他们抛下可口的食粮望向更加诱人的利益，谁不想拿下他人头坐上那个宝座，何况他已经成为了站在血猎身边的叛徒，更有杀死他的理由。

    艾尔莉塔只来得及说一声保重便逆行于人流，寻找莉莉丝的所在。惊慌的人们一个个撞在她身上，慌不择路的四处逃窜，也有缩在角落口念圣文求主眷顾的人，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痴心妄想。

    莉莉丝并不难找，人潮退去，站在空荡荡的街中央的女孩便是她。如果不看倒在脚边的受难者，眼前这个满脸是血，披散的长发因沾染了血污团在一起的孩子更像是个受到惊吓的羔羊。

    但这并不是艾尔莉塔所熟知的那个莉莉丝，眼前的女孩有着与之前相仿的面貌，唯一可做区分的只有她微微下垂的眼。她表露轻蔑，根本不把艾尔莉塔放在眼里。

    “jiejie是来杀我的吗？”她笑眯了眼，纯真的说着最残酷的事。

    “不，我是来带你走的。”艾尔莉塔即使到现在也在想着如何救她，忽视掉梅莉莎大声的阻拦靠近这个孩子。

    “不杀我？”她夸张的做出吃惊的表情，很快又恢复最初的轻蔑，“jiejie你太心软了。”

    没有任何防备，这个莉莉丝猛地扑向艾尔莉塔抓向她的眼，她勉强闪过可还是让尖利的爪子擦过眼皮掀下一块rou。鲜血如注的涌出，没有表皮的阻隔，吸血鬼终于闻到眼前之人该有的味道。

    “jiejie真好闻，我一早就在想，咬开你的脖子莉莉丝会哭成什么样。”她贪婪地舔着嘴唇，“谁要当只喝动物血的乖乖女，吸血鬼就该吃人！”

    「我不喜欢这孩子。」梅莉莎罕见的表达出自己的恶意，「所以我最讨厌年纪尚小的恶童，只是一群追随欲望的杀戮者。」

    “你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她跟莉莉丝相处得很好。”艾尔莉塔压低声音反驳着。

    “jiejie是在跟吸血鬼的jiejie说话吗？真新奇啊，原来莉莉丝跟我说话时是这样的。”吸血鬼莉莉丝捂住嘴笑了，笑着笑着弯下腰发出啜泣的声音，“那个傻孩子什么都跟我说，今天的花有多香，天有多蓝，云朵是什么样，吃到什么好吃的。”她重重地吸吸鼻子，“她这几天一直在期盼跟jiejie走，她太向往自由了。”

    小孩子的啜泣声与哭弯的腰让艾尔莉塔软了心，不论如何她就是对小孩子狠不下心，她走过去拍上对方的肩刚要开口安慰，迎上的却是是她笑得扭曲的脸。

    “忘了吸血鬼没有眼泪了？你对小孩子太心软了，jiejie。”

    撕裂的刺痛从腹部传来，艾尔莉塔出于本能向后跃开，重心不稳地跌在地。她眼看着莉莉丝津津有味地舔着满是鲜血的手，不敢置信的看向腹部，鲜血从扯烂的皮rou流淌浸湿了大片衣物，这一手根本没留任何情面，如若不是莉莉丝年纪还小，这里大概已经被捅穿了。

    「她不是那个莉莉丝了。」梅莉莎的意思很清楚。

    “我知道。”艾尔莉塔捂着腹部站起来，挪开手时那里已经恢复原状。

    莉莉丝看着新奇，那个她的恢复能力也不错，但可没有对方那么强：“把jiejie养起来就有源源不断的血了吧？”她笑得眯起眼，也难掩眼底的凶光。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艾尔莉塔套上银爪从地上一跃而起，扑向眼前只存有最原始的恶意的孩子。

    她并不害怕，张开双臂露出破绽迎上艾尔莉塔的攻击：“杀了我莉莉丝也会死。”

    “她不会。”艾尔莉塔擦着她的脖子留下三道抓痕，许是刚吃饱肚子，焦黑的伤口转瞬间恢复如初。

    艾尔莉塔并未给对方更多反应的时间，密集的攻击朝她袭去：“只要你足够虚弱莉莉丝就能回来了！”

    “jiejie说什么呢。”她敏捷的伸手抓住银爪摁到稚嫩的脸上，焦糊的味道顷刻传来，白皙的脸溶出可怖的大洞，“我也是莉莉丝啊，jiejie。”

    “不再是了！”

    「你不配！」

    愤怒的姐妹同声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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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还是应该稍微解释一下，梅莉莎没有喝过人血，艾尔莉塔倒是曾为她放过自己的血想让她撑过难熬的衰败期，最后被倒掉了。吸血鬼的能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强，即使一直吃素也能碾压几十或者百来岁的吸血鬼。梅莉莎就是如此，她活了四百多岁在这个时代的吸血鬼里已经算老祖宗了，比她活得长的一只手数得出来，比她活得短的如天上繁星，所以算是天花板级的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