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请自来
第一章 不请自来
又一年冬天来临。 上一周刷手机看到最近流行性感冒非常严重的新闻时，钟虞并没有在意。她平常身体素质不算差，就算是感冒发烧，用不了两三天就会痊愈。 但这次她真的低估了这病毒的威力。 发烧38.5度，整个人难受到不行。晚上冷得瑟瑟发抖，她开了暖空调，钻进被窝，吃了点感冒药，又灌了几杯温水，将自己裹得像个球都没能缓解。 她心想着，等凌晨的时候还未退烧的话，只能打报告请假去医院看病了。 昏昏沉沉地眯了一会儿，她费力地睁开眼，取了床头的体温计一测，还是39.5度，看样子只能请假了。 她又摸出手机来，想了会儿还是给她领导还有人事发了请假的简讯，又去公司OA系统填了请假申请。 一连请了三天。 第二天一大早赖馨就给她打来慰问电话。 “去医院了没？还在发烧吗？” “在医院等血常规结果呢，还是有点烧。” 刚抽完血，还得按住针口一会儿。她将手机放在肩上，用耳朵夹着。 “你可得好好休息！最近的项目给你忙得免疫力都下降了。”赖馨是公司行政部的，误打误撞跟钟虞成了好朋友。 “嗯嗯。” “中午的时候我给你送饭过去。晚上也来。” “不用了吧，我点个外卖就好。你中午也多休息吧。”钟虞知道赖馨是好心肠，但是自己也不是什么大病，难为人家就为口饭过来一趟怪不好意思。 “好吧，那你一定好好休息。”赖馨懂，也没再坚持。 “好，回头公司见。” 挂了电话后，钟虞发现针口也不出血了，便丢了棉棒，整理好衣服后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等结果。 果然是流感了。 医生建议打两天针，可钟虞实在是厌恶坐在医院里等，便让医生开了药，说实在是没好的话再过来打针。 在家浑浑噩噩的度过了感冒最难受的几天，她感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又起来收拾自己，准备去上班了。 从大学开始兼职起，她便习惯了淡妆上班，觉得这样无论如何让自己都看起来更精神专业。她皮肤不错，白皙透红，没有太多瑕疵，但有那么几颗痣，一颗藏在了右边的眉尾里，不大，另一个磕则在右眼下方颧骨上边一点儿。她化妆很快，五分钟左右就搞定了。 戴上口罩，拎了手提包就出门了。 早高峰还有点堵，她坐在车里翻了翻工作群里的信息。突然收到一封工作邮件。她看了眼标题，是封关于他们部门的任职邮件。 点进去一看，她一时间有那么点惊讶。 同名同姓又恰好是她认识的人的概率有多少？ 来自后车的“嘟嘟”催促打断了她的猜测，她一看路也通了，放下手机，得赶紧让路才是。 住的不算远，一路上也没再堵，安全到了公司。 她从地下车库坐的电梯上去，同电梯的人眼熟的很，她没有打招呼。而这个人也看了好几眼她。他们几乎快要对视的时候，门在一楼开了，涌进来一批他们公司赶电梯的同事们，瞬间把电梯堵个水泄不通。他俩被挤到分开站对角了。 那人在前面站着，个子高，身材笔挺，西装看着不菲。 钟虞他们公司在写字楼的37-40楼，而钟虞他们部门在39楼。 电梯里的部分同事在前两楼下了，瞬间电梯又空了不少。留下她和那个人，还有两三个男女同事。 电梯停在39楼的时候，所有人都走了出来。按照惯例得先打卡才能进办公区。她快速掏出工作牌在读卡机上放了一下，先一步进了去。 来到工位后，组员几个跟她打招呼，问了她感冒的情况。 她表示自己为了不把感冒的余热传给大家还是小心为上，先带口罩上几天班吧。 组员小许不知道什么时候端了杯热水过来，笑眯眯地递给了她。 “组长，喝点热水吧，好得更快！” “谢谢。”她接过来暖暖手。 “组长，你看邮件了么？今天咱们部门要来新部长了。”小许又说。 “嗯，通勤的时候看了。”还碰见了。 “我查了下他的领英，履历好厉害啊！这下给咱碰上大牛了。” “是吗？” “斯坦福计科博士，还辅修了管理学硕士。” “嗯，那是个牛人。”她好多年没有听到关于这个人的消息了。这些年她除了张恬蕴以外不曾跟以前的同学有太多的来往，同学群也没有加，除了知道他当时去了哪所大学，其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工作群又振动了一下，是部长助理Serine发来一条开会的消息。 请各位组长十点来本层3912开部门会议。 现在九点四十，还有一会儿就要开会了。她让小许回了工位后，自己也开始整理起这几天落下的事情来。 公司开了暖气，还有些热，她便脱了外套办公。今天她穿了件米白色高领羊绒衫，还有一条棕色阔腿裤，头发被低扎在脑后。 有人从她办公桌旁走过，带着一点点香味。她好奇，抬头看了一眼。 是那穿着不菲西装的那个人。 她记起了一些往事。 但她又立马打断自己投入到工作里。她是个典型工作狂，只要跟赚钱相关的，她都会很认真。比如大学的时候尽管学业再苦再难也要身兼数职，又比如现在为了赚外快，尽管公司的事再多再忙也还是会偷偷接外包。 她有很强烈的赚钱欲望和攒钱动力。 一切都是为了买房。 隔壁屋组长过来找她一起去开会，路上想当然的也是聊的这位空降大咖。 他们推了门进了会议室，发现其他组长已经到了，新晋部长也已经坐在正中间的位置等着。 Serine看全部组长已经到齐，便附身告知新晋部长。 “既然人到齐了，那会议开始吧。”他说。 “由我开始介绍自己，然后按小组顺序依次进行组长自我介绍，方便大家认识。” “我，蒋西森，从今天起担任M&G技术开发部门的部长。” 他说得这么自信，坦荡，好像除了他没人更适合担任这个职位一样。 Serine很默契的调出了一张蒋西森的简历。 “其他的介绍不那么重要。曾经的经历也如这张简历所写，我再重复也是废话了。” 众人看了这张漂亮的简历，没有人不偷偷赞叹。甚至有人还突然大声地开始公开夸赞。 蒋西森脸色突变，显然不吃这套。 “我希望职场马屁不要出现在本部门。”他接着说，“希望大家记住我们部门的名字，用技术实力来说话。” 众人多少有点被吓到，而坐在角落的钟虞异常习惯。旁边的人工智能组组长马奇还偷偷给她发信息。 “这部长，怎么有点怪恐怖？” 她看了眼后抬头跟对方对视了一眼回复。 “还好吧。” 马奇发送了一个惊讶的表情包。 “现在从人工智能组开始介绍吧。”蒋西森说完就坐下了。 他眼睛开始盯着那个角落，从刚才讲话的时候他就突然看到角落里的一男一女在那对眼互发信息。男的露着脸他认识了，是人工智能组的马奇，女的戴着口罩可不是就是他在电梯里遇见的那个？ 他又赶紧环视了一圈，发现在座的没有他熟悉的那张面孔。但助理又说人到齐了，那难不成是这位戴口罩的女人？ 说曹cao曹cao就到。 “部长你好，我是软件开发组组长，钟虞。” 蒋西森死死盯着她，一时间忘了回复。 助理赶紧提醒了，他才反应过来说了句。 “钟虞，你好。” 先前在电梯里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口罩女有点熟悉的感觉，但是还没来得及问就被冲进来的一群人堵的没法问。到了楼层，他又想去确认一下，却被助理连忙叫去跟董事开会。 刚路过工位的时候，这人脱了外套，他又没认出来，又错过了。 现在，他终于确认，这个女人虽然是他要找的人，但跟八年前的那个女孩已经完全不同了。 技术开发部门的组长大概十来位，没过多久各自就已经介绍完了。蒋西森头天上岗，没有太多要交代的，很快就宣布了散会。 但他又交代助理，让她去把钟虞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说要单独跟各组组长了解情况。 助理照做了，而钟虞却知道蒋西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礼貌地敲了敲门。 “请进。” 得到回应后，她推门而入。蒋西森已经坐在他那豪华办工桌里，倚着椅子，作休闲模样地看着她。 “坐吧。”他说。 钟虞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她还戴着口罩。 “感冒还没好？”他刚问过助理，说是钟虞请了三天假，也是今天才恢复上班。 “是。”钟虞回答。 “你要不把口罩摘了吧，多呼吸新鲜空气对恢复有帮助。” “我觉得为了防止传染感冒给其他人，我还是不要摘的好。”她也没有要摘的意思。 但蒋西森已经站了起来，一两步走到她旁边，弯下身去说，“我不介意你传给我。” “所以你介意我摘了它吗？” “部长，我介意。”钟虞说的实话。 他们靠的很近，钟虞甚至能感觉得到他重重的呼吸，像是在紧张。 “嗯，好的很。”他起身冷哼，又捏着腰转身过来，就差指着她说话了。 “钟虞，我俩老同学一场，一定要说话这么生分吗？”他忍不住了，受不了这个女人竟然还是对他这么冷淡，而且是愈发的淡。 “这里是公司，我想我们还是公事公办比较好。”她依旧语气平缓。 那张藏在口罩下的脸真是让他看不透。 到底是怎么想的？ “早上在电梯里我觉得我大概认出了你，又没敢认，但果然就是你。” “我们七八年没见了，你倒是变了很多。” “但唯一没变的，是不是还是那么讨厌我？” 这句话他憋在心里很多年了，既然他选择回来。那么无论如何，这个从青春时代就困扰了他的问题，他都要知道答案是什么。 钟虞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头来看正在看着她的蒋西森。 这个男人，变化好像不太大，又好像有些变化。 “好了，不管是你没想好回答，还是不愿意回答。”他低下头来，“现在我有的是时间等着你愿意来回答。” —————————————————————— 书名来自谢霆锋的《玉蝴蝶》这首歌，非常好听。 用歌名不太合适的话，我还有一个备用的名字^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