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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恕罪,臣……臣……臣只是想,想要……” 那国库收支皆有定数,不能随意挪用。林悦上折要钱,意在考校飞云,让其骑虎难下。本以为自己在奏折中精心伪造的理由已是天衣无缝,谁料却被欧阳飞云一眼看穿,反而引火烧身。 飞云见状,早已心知肚明,面色一沉,佯作盛怒:“林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戏弄本王,罪同欺君,你可知罪?” 林悦再不敢辩解,只得道:“臣死罪,死罪,求殿下念臣初犯,法外开恩,恕臣死罪!” 飞云沉吟一响,方道:“此罪当诛九族,不容轻宥。不过……本王看你为官多年,尚属清正廉明,饶你死罪,贬为庶民,籍没家产,发配南疆,你可认罪服法?” 林悦磕头伏罪,便被廷卫除去官服,拖了出去。 三十一 何事长向别时圆 飞云此举,意在杀鸡儆猴。其余文武百官一看,欧阳飞云不费吹灰之力,就已识破伎俩,处置了朝廷重臣,俱都恐慌,再不敢有轻视之心,尤其是那些故意上疏给飞云出难题的朝官,心中更加战栗不安。 飞云更不少歇,逐一批复,不过一两个时辰,案上的小山就已下去大半。众官见他明察秋毫,处理公正,合例合情,亦不免暗暗叹服。凡有不实之奏,飞云也尽都察觉,一一惩处发落。 待到近午,飞云方道:“此间诸位所奏之事,本王已差可处理完毕,只剩三两件尚需斟酌,且待明日回复。”又道:“皇上离京期间,本王亦不回府,就宿于大殿之旁,诸位若有要事,本王日夜皆可接见。今日若无他事,便可退朝。各部尚书及吏部侍郎暂留一下。” 飞云留下各部尚书与吏部侍郎议事,确定由吏部侍郎金澜暂代尚书之位。众官散去,飞云果不回府,更不进宫,即暂时安置在朝殿中。日间就在偏殿中看书批折,晚间也歇息于偏殿中。 自此以后,百官再不敢相欺。飞云则每日一早上朝,即使天阴下雨,旧伤发作,痛苦难耐,亦咬牙坚持,从不或缺。不分日夜,随时听报议事,处理政务。过了十余日,朝中诸事已顺,群臣皆服。飞云又清点刑狱,重审疑案;有时也微服出访,探查民情。 飞云日日忙碌,但每到夜深人静,便无法安睡。略一合眼,似乎昭文帝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自己,睁开眼却空荡荡全无人影。即使在梦里,也象是皇帝抱着自己,在耳边低低地说着绵绵情话,醒来又是一片黑暗,对影独坐,更觉无边孤寂。飞云性子冷淡,从前哪受过这种相思煎熬?没过几日,就已经忍无可忍,烦躁不安,度日如年。虽说明知皇帝是为了自己去求药,仍甚是恼怒,不住地骂他薄情狠心,撇开自己不顾。暗想: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惩罚教训,直到他真正悔过求饶,看他以后可再敢不声不响,擅自离开? 突然记起,自己当年一句谎话就将他抛下,回了成国,音信全无,之后再上一纸檄文,亲领大军,起兵伐他,心肠之狠,绝情之极,世所仅有。两人天各一方的那上千个日日夜夜,他可不知怎能熬过?也难怪他绝望暴虐,要是换成自己,手段怕只会是更加狠毒。飞云又想到淮州之别,自己要求他答应永不相见,叹一口气,暗道:原来这相思滋味,竟然如此销魂蚀骨,我自认冷漠刚强,这才几日,就忍受不了。他一颗guntang的心却要往冰窟里扔,难怪会病得那样沉重。一年之间,我竟能坐视不理,任他煎熬,也不来相见,还自认是为了他好……飞云一时心中甚悔。 这日晚间,飞云在殿上看书,却见窗外又是一轮满月,便吹熄蜡烛,静坐窗前,看那清辉漫地。想起上次月圆之夜的旖旎风光,景色依旧,现今他却在哪里?可也如我,望月怀远?想来应已是身在漠北,有没有找到药倒在其次,可千万要平安…… 三十二 马上离愁三万里 飞云祷念一阵,痴痴望那明月,直到月轮西沉,天色发白,方才去上朝。 中午传膳,面对满桌佳肴,飞云全无食欲,想要叫太监撤下去,复想到,这每日里食少事烦,夜不能寐,怎能持久?待他回来,见我憔悴不堪,定又会心疼到死。仿佛又见皇帝坐在对面盯着自己,唉,我既要他保重,也该爱护自己的身体,才能免他后顾之忧。于是勉力吃了一些。昨夜彻夜未眠,飞云甚觉困倦,膳罢又去歇了一会。 飞云果然料得不错,昭文帝此时确实已在漠北,禹龙雪山之上。 且说那夜飞云一言未了,又让昭文帝忆起怡红院中的惨痛日子,心中剧痛,再不敢让他睁眼,只怕两人会抱头痛哭,自己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好容易劝飞云睡熟,痴痴在床边坐了半响,终于将心一横,将牙一咬,擦干眼泪,轻轻起身,回到宫中,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换上便服,略为乔装改扮,便一人出来,骑了赤兔上路。 昭文帝出了宁都,天色未明。此时药力已过,下身肿胀,火辣辣地疼痛,骑在马上,如坐针毡,他亦不敢稍停,更不敢回头。想到适才狂欢放纵,云儿此时必在沉睡,待醒后发现自己已悄然远离,定会大为伤感,暗道:云儿,你莫要怪我,不是我狠心别你,实是我不能因贪恋一时的欢愉,而误了你我一生的幸福,你千万要谅我这回。又想到:他这旧伤不去,终究是两人一生之痛,哪怕只有一线希望,自己也当不惜代价,为他求回神药。 昭文帝求药心切,每日里只打尖吃饭,有时就着干粮啃上几口,却不住店休息,困极睁不开眼时,只倚着马打个盹,便又上路。日夜兼程,渐行渐北。路过州县,亦不去见当地官员。几日过后,离京已远,无人识得皇帝,他也就不用再行乔装。此时已是夏季,昭文帝离京时,天气已热,愈往漠北,地势愈高,却愈寒冷,人烟也日益稀少。 昭文帝未去过漠北,不知路径,只得沿途打听,但是一路上问起雪明草所在,大都语焉不详,虽说赤兔神骏,却也绕了不少路,误了不少行程。这日,昭文帝看到一大片草原,黄绿相间,四顾苍茫,无边无际。他记得人说雪明草是在雪山之巅,这里却哪有雪山的影子?不敢擅入,在草原边上转了两日,终于发现数间帐篷,一群牛羊,便去探听情况。 昭文帝下马,见那帐篷中走出一名老者,须发花白,约六十岁左右年纪。昭文帝上前问道:“请问老丈,这里往雪山该怎么走? 那老者道:“雪山还远着呢,须得穿过草原。”上下打量了昭文帝一阵,又道:“你从什么地方来?大老远跑来找什么雪山?” 昭文帝道:“我是为求药而来,听说漠北的雪山上有一种仙草叫雪明草,治疗外伤甚有奇效,我是为此而来。” 老者又看了昭文帝一眼,有些惊奇地道:“雪明草?我是听说过有这种草,不过很少有人知道。我也是在禹龙雪山下住了几十年,才晓得一点,但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