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宰第四天
可是有些事情果然经不住念叨,越是不期待某事的发生,那事便越是容易发生,轻易给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全然不顾被打搅的人是怎么想的。 就像我对日漫中主角等人经常遇见的突发事件唯恐避之不及,而这类非日常事件却十分轻易地发生在我身边一样。 所以说,我果然还是最讨厌打扰我平静生活的事情了。 那天我正像往常一样地在研钵街「闲逛」着。 说是「闲逛」,可又哪有什么真正清闲的人呢,在研钵街,想要在这里存活下去,就必须付出极大的努力,倘若是真正的闲逛了,怕是早在最开始到达这里的时候,就无声无息地死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连点存活时的痕迹都留不下来。 即使是在白天,正大光明行走在这里已经十分危险了,如若还是在这些火拼现场四处找寻,没有眼力见地闯入帮派斗争的地盘,则更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还不如早早自己寻个地方吊死算了,好歹能落得个全尸,而非是破破烂烂的,四处都是被子弹戳出来的弹孔,这种惨状,真是细细想过便是瘆人得不行啊。 因而这「闲逛」,不过是在此处谋生时的掩盖手段罢了。 名为「闲逛」,实为「觅食」罢了。 想要活下去,总得使用出些手段吧,想要轻松的所谓「清闲」,还是仅仅停留在「想」上去罢。 能在研钵街活下去的人,大抵都是能熟练掌握此类技能罢。 像我当初刚来这里的时候,差点就因为不清楚研钵街不成文的规矩当场被送进三途川了,经过了真切的生与死的考验,才艰难地获得了在这里生存的权利,直到现在,竟能熟练地将它作为我的日常了,站在当时我的角度来看现在,还真是有些敬佩自己呢。 总之,在那一天,我正和往常一样寻觅着当天所需的食物,对周遭传来的枪击声十分有眼力见地选择了无视,思考着该带些什么回去。 虽然罐头确实是那种既便捷又十分美味的食品,但总不能一直吃罐头吧,一直吃的话,怕不是也会对身体有些影响了,更重要的是,找到的食物并不是我一个人来吃的,尽管猫对蟹rou罐头有种梦幻般的喜爱,但我还是觉得应该换换别的了。 正当我终于决定好了该带回家的食物,很愉快地打算回去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先生从不远处叫住了我。 我停下了脚步,有些惊讶地朝那边望去。 那是一位戴着帽子的,气势很盛的先生,尽管可以看出来这已经是他极力收敛后的结果了,赭发蓝眼,容貌精致,光从他的穿着打扮就能看出来,实在不像是「这里」的人。 这样一位先生,为什么要来这研钵街呢? 我有些想不明白。 帽子先生一副不太自然的样子,抬手压了压头上的帽子。 他问我认不认识「太宰」。 「太宰」? 很难想象,当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种诡异至极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好像是自己曾经在某个地方默默念着了这个名字很久。 但我确乎是没有什么印象了,从我产生意识开始的记忆库里翻找,也找不出一个相关的画面。 据说港口Mafia新上位的首领就是叫这个名字。 那就可能是当时来到研钵街时,那些火拼的黑.帮成员带着恐惧提到这个名字,刚好被我听到了,暗自告诫自己要谨慎的记下了。 我将心中泛起的熟悉感压下,冷静思索着。 但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像我这样一位在贫民窟讨生活的普通人,又怎么会认识港口Mafia的首领呢? 为什么会来问我——与身居高位的Mafia首领毫无干系的贫民窟住民,认不认识这位大人物呢?这实在是想不通的难题啊。 我十分干脆地摇了摇头。 “可以再仔细想想,你真的不认识叫「太宰治」的人吗?” 帽子先生探究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他的眼睛和孤儿院的爱丽丝小姐一样都是澄澈的蓝,但爱丽丝小姐的蓝眼睛是柔和的,看着很好相处,让人如沐春风,这位帽子先生的蓝眼睛却是有些冷硬的,像是那种纯净度极高的蓝宝石,当它们看向别人的时候,仿佛能一下穿透这幅皮囊,毫不留情地看进灵魂深处。 而现在,我成了被这双蓝眼睛盯上的人,直面着这看进灵魂的视线的刺探。 像是被某种大型猛兽盯上了,让我动弹不得,被剖析着是否存在着谎言,只要谎言被拆穿了,马上就会被这猛兽撕碎的一干二净, 但我确乎是清白的,也并未对猛兽说出过谎言,对于猛兽无言的震慑,也就无甚担忧了。 因而我就格外坦然地应对这位先生的打量了,没有半点心虚,虽说我本就不需要存在这种情绪。 “先生,我确实不认识叫这名字的人,如果想找人的话,你可以再问问这周遭的人,我来到这里不算太久,对这里有些什么人并不太了解,帮不上你的忙。”我这么对帽子先生说着。 他打量了好一会儿,从我表里如一的脸上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的,收回了视线,看上去暂且打消了对我的怀疑。 在向我点头示意后,他转过身匆匆离去了,应该是去找其他人询问那位「太宰」先生了。 我有些想不太明白,像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研钵街询问他们大人物的事,而对于那个问题,在这里真的会有人知道吗,反正我是不知道的。 如果他要找的「太宰治」就是那位Mafia首领的话,想必这里的人除了带着恐惧三缄其口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吧。 放弃了对不太重要的事情的思考,我果断扔下刚才的淡淡疑惑,拎着先前找到的食物回去了,已经耗了很长时间了,比起一看就与我毫无干系的大人物,我的猫才是更需要我在意的。 猫像往常一样对我寻回来的食物挑挑拣拣,意思意思吃上两口就从进食的地方跑开了,不知跑去哪里了。 本来不应该放在心上的,可不知怎的,白天发生的事情像放映机那样在我的脑海里轮番闪过,我莫名对「太宰治」这个名字十分在意,忽略不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名字,更准确来说,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对我很重要,尽管我很确定自己此前并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叫这名字的人。 可能是想的太过入神,我情不自禁地就喃喃出声这个名字了,声音不算很大,但在寂静的夜晚,只有我一个人加上一只惯例沉默的猫的房间里,实在是十分难以忽略的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脱口而出「太宰治」的时候,睡在身侧的猫缓缓睁开了他鸢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他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看不清里面具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