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一流人气骑士（1）

    我其实并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发展至今天这种地步。

    装饰华美的教堂在夜晚呈现出超凡脱俗的美感，盲目的遮眼修女于一角守着一盏油灯，在我现身的瞬间鞠躬行礼，举止优雅又轻盈，没有任何多余的动静：“大人好，教皇已等候您多时。”

    “嗯。”我熟练地跟在她身后，绕过一个又一个相似的拐角，毫不在意周遭环境的变化。

    教皇拥有非常谨慎的性格，所幸他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不然恐怕终生活在胆怯之中。我的目光移向修女的后背，再一次好奇黑袍下的真实身份。

    特别不公平的是，教皇本人无上荣耀的同时，连手下的修女也并非面上那般平常。说来惭愧，我们第一次会面时，若非她主动出声，根本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

    我是王的首席骑士。曾经。

    没办法，谁让我已经不复往日荣光了。

    ——新王已立。

    外界都说新王冷血残暴，早就将旧王以及他的残党砍成了几块。我刚回王城到酒馆喝酒时，酒民中爆炸出热烈的讨论，关于顺应民心的旧王和一心扩军的新王到底谁更适合这个王国。隔壁桌喝醉了，大声祈祷神助旧王一臂之力，在他们的脑袋混乱到失了恐惧，谈及让那狠心提高税收的昏君溺死在自己的便桶之时，老板终于忍不住把这群“守旧派”齐齐丢出了酒馆，我也没忍住笑出声。

    但笑过以后便是无解的困惑，毫无疑问，我也是“守旧派”的一员，地位还不低。

    就在一个月前，旧王还亲自为我拟定了一个度假胜地，作为首席骑士的奖励，我只需要拎着剑和钱包就能离开，路上的一切车马劳顿都由旧王安排妥当了。可等我恋恋不舍地离开那处，坐上王安排好的马车回到王城，只迎来了新王即位的重磅消息。

    令人心寒，就算有人造反也应该让我刷一下存在感啊！

    王位的更替虽没有路人口中那般残酷，可旧王与他的残党终究是失了势，要想活着还是应该学会审时度势，这也是我如今的态度。

    思来想去，幸好回来的马车不需要我付钱，不然我可能要成为第一个因为没钱付路费背叛王的首席了。哦，现在该叫他旧王。

    白玉雕刻而成的神像散发着茵茵白光，不知道第几次扫过我的双眼，屋顶绚丽夺目的壁画，无数次向我招手轻笑，因修女的目盲，我没有拿出日间对待它们的虔诚，反而恶狠狠地用眼神一一扫过，心中惦记这些宝贝到底值多少金币。

    听说这里还只是新修的分所，远在朝圣中心的主教堂更是华丽，如果悄悄扣一块下来卖给盗贼团伙肯定也值不少钱吧……我发誓——事先说明，我相信神的权威，信仰便是我力量的源泉——这纯粹是我的不良嗜好，我无法不对财富动容。

    这一点小小的贪财能让我的信仰更加虔诚，也更值钱。

    新王意外地没有废除我的职务，同时也没安排我干任何事，所以短期内我无法恢复往日的收入。但正如之前说的，我最好左眼“审时”右眼“度势”，教皇是个有权有势的硬茬子，只要一声令下就能拉我去砍头。我只好狠心割舍自己的目光，把心思都放到与教皇的会面。

    盲目的修女脚步暂缓，转身再次行礼，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烛火晃了一秒，又熊熊燃起。她先是对我说：“大人，就是这里，请进。”随后恭敬地叩三下门，力道和声音都异常规矩，再听到里面人回应后便缓慢离去，离去前又一次向我行礼。

    我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心中充满了感同身受的悲伤：教皇是个过分讲究的，连修女都调教得这么规矩，等下就要轮到我受罪了。

    屋内则是教皇大人，他合上手中的书籍，安静看我走来。我和教皇见面次数不多，可如果有一本书名为《如何让我们尊敬的教皇大人失态》，我一定在作者的采访对象目录之首。因为脑子里想着事情，我刚刚关门的动静有些大了。

    “又在看书？教皇大人真有情调。”先发制人永远不会输。

    这位教皇大人也是新上任的，不过和新王不是同一个时间段，教会和教皇属于一个风格，高高在上地不允许任何人出任何差错。他比上一位教皇年轻了近三十岁，早年便是教会鼎鼎有名的圣子，曾经有过光凭一双眼睛就令不信者迷途知返的光辉事迹，十个吟游诗人里面九个唱过赞美他的诗词，眼下刚当上教皇，几个月内把神的光辉播散到王国的每一个角落。

    新王的即位不光荣，通俗一点，没跟教会请示。如今教皇来到王城，目的十分明确，就是给新王降下惩罚。

    活在传说中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恐怖。

    教皇依旧是平日里的着装，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崇高，他那双锐利的、传言能看清每个人内心的眼睛扫视了我一遍，终于浮现出我比较熟悉的情绪，即一种不可言说的嫌弃。

    “但你没什么情调，”教皇眉峰隐约凸起，“穿骑士服过来？”

    “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套了。”我顾左右而言他，直接抽出教皇手里的书放在一旁，摊开双手拥抱了尊敬的教皇大人，“好久不见？”

    有情调的教皇明显不满，却也没有躲开这个拥抱，反而顺势扣住我的腰部。两人的额头抵在一块，温热的呼吸交缠，随后他偏过头同我接吻，眼神专注地看着我。明明上一次见面是一个星期前，他还是吻得无比热切，就好像他真的很爱我一样。

    这位崇高的、十人里面九人赞美的教皇大人，在王城上任的第一周，就把王的首席骑士拉上了床。

    这真不公平，我冒着被砍头的风险和教皇偷情，他却不用承担任何风险。

    接下来我被放在床上，我并没有穿正装骑士服，而是内里的衣衬，因此教皇摩挲了下我的腰间，很快把腰带扯了出来，他俯下身，微凉的手掌贴着肌肤，一路滑向上方的柔软，缓缓揉捏起来，带来不一般的触感。

    我于是一边喘气一边自己解开领口的扣子，轻笑道，“你看，很方便不是吗？”

    教皇不置可否，沿着身下的长颈吻出一串红痕，“专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