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消愁

    第162章

    胥帛琛缓缓闭上了双眼，借着酒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卯时，雪停。

    屋顶地面皆是覆盖着一层簿簿的积雪，宛若罩上了一层白纱。

    陆瑾禾一夜未眠，躺在床上睁着眼一直发呆到了天亮。

    天才刚一放亮，陆瑾禾便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之迅猛，宛若诈尸一般，婉霏也被她惊的一跃而起，急忙问道:“怎么了姑娘？”

    陆瑾禾掀开被子便起身穿衣服，动作匆忙迅速还带着些许慌乱。

    “天亮了，他会来接我上值的！”陆瑾禾匆匆将腰间的革带整理好，也不给婉霏说话的机会，开门便跑了出去。

    待婉霏穿好鞋子追过去的时候，陆瑾禾已经出了环翠阁的大门了，婉霏只好作罢，回到房中继续担忧。

    陆瑾禾一路小跑着回了花溪巷尾，路面上积雪虽簿，可仍是滑的很，陆瑾禾行色匆匆，摔了好几个跟头方才到家。

    破晓时分的冬日甚是寒冷，陆瑾禾的额头上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站在自家门口，陆瑾禾抬头望了望天色，见天色尚未全亮，松了一口气，颓废的倚着门板蹲下身去，一双星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巷口处，心中忐忑不已，胥帛琛今日还会来接她吗？胥帛琛是不是已经对她厌恶了？会不会将她从大理寺赶出去从此再也不想见她了？

    陆瑾禾越想越慌……

    可此时的陆瑾禾仍是未能意识到自己对胥帛琛的感情是喜欢，起初陆瑾禾决定要对胥帛琛献身的时候除了感觉有些羞耻外别无其他，更是没有一丝厌恶或不情愿，在胥帛琛生气拒绝她的时候，她最怕的不是查不到真凶，而是胥帛琛就此会对她厌恶至极，但陆瑾禾一心扎在追查生父蒙冤一事上，并未能分出心神来细想这些，她只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追查真相而已……

    辰时已到，沉睡的胥帛琛没有醒来的意思，门口的云章有些犹豫，以往这个时辰胥帛琛早就起了，精神抖擞，整装待发，前去花溪巷接陆小郎君了，可今日却迟迟不起……

    云章犹豫了片刻后，抬手扣门，郎声唤道:“公子，已经辰时了。”

    胥帛琛猛然惊醒，昏昏沉沉，头疼的很，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缓缓从床上起身。

    云章敲过门后等了半晌，却依然没见胥帛琛有起床的迹象，正抬手准备再扣一次门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扑面而来的酒气和满面阴沉的胥帛琛让云章愣了片刻，迟疑着问道:“公子，该去接陆郎君上值了……”

    “嗯。”胥帛琛应了一声，面色阴沉道:“你去接她吧，我头痛，想再睡一会儿，等下我骑马去大理寺。”

    胥帛琛说完，也不等云章说声是便关起了门躺回了床上，想再小憩上一会儿，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胥帛琛无奈的一声叹，索性睁开眼，呆呆的望着床帐顶，脑中不断的回放着昨夜……

    换上裙子的小团子是那样的漂亮可爱，她对他点头，他欣喜若狂，想不到竟然是那样的结果。

    胥帛琛眉心紧皱，心仿佛是一张揉皱了的宣纸，怎么都铺不平。

    胥帛琛再一声无奈的长叹，起身盥洗，准备前往大理寺上值。

    陆瑾禾等在门口已经快要一个时辰了，流过汗的身子在冬日里会更加冰冷，陆瑾禾被冻得瑟瑟发抖，却仍是不肯回到房中去等，冷的受不了便起身动一动，呵一呵手，双眼一直紧盯着巷口，一刻也不曾移开过。

    辰时两刻，云章驾着马车驶进了陆瑾禾的视线。

    陆瑾禾的星眸瞬间闪出了光芒，不等云章驾车靠近她便小跑着奔了过去。

    云章见来人是陆瑾禾急忙勒停了马，陆瑾禾的心跳有些加速，她急急的打开车门上了车，却发现车内空空如也……

    陆瑾禾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一并空了，声音中难掩失落:“胥大人……他人呢……”

    云章应声回答道:“公子说他有些头痛……”

    “哦。”陆瑾禾应了一声，星眸瞬间黯淡无光，坐定后对云章道:“走吧。”

    马车徐徐前行，陆瑾禾的身子微微有些摇晃，心中怅然若失，自从入冬之后，胥帛琛雷打不动的日日都会等在这里接她上值，今日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来，看来当真是厌恶她了……

    忽而陆瑾禾的眼神猛然一怔，她只心急的想要见到胥帛琛，却不曾想过真的见了面，她要如何面对胥帛琛，同他服软道歉？陆瑾禾并不想，她并不觉得自己执意为爹爹翻案是错事，那么她急着见胥帛琛做什么呢？陆瑾禾自己也不知道了……

    陆瑾禾迷茫之际，马车忽而碾过一出坑洼，陆瑾禾一个摇晃，继而听到了当啷一声响，她循着声音望了过去，竟然是一枚小巧的暖手炉，就被搁置在角落里，随着马车的颠簸而移动了位置，方才的声响便是这暖手炉移位时所发出的。

    陆瑾禾疑惑不解的拿过暖手炉，放在手中端详着，这个暖手炉小巧精致，甚是眼熟，前一阵子审问赵大人，她和胥帛琛日日都泡在戒律房里，他给她用的正是这个暖手炉，这个暖手炉怎么出现在这儿？

    每日胥帛琛见到她的时候都会用自己的手来给她暖手，她虽对胥帛琛那异常温热的手掌而感到疑惑却从未仔细想过，看来胥帛琛都是先用这个暖炉将自己的手暖好之后再来给她暖手，然后再把这个暖手炉给藏起来……

    陆瑾禾抿嘴笑了起来，为着胥帛琛这孩子气的小心思，心里泛起了甜意……

    陆瑾禾抵达大理寺书房之际，胥帛琛已经在书案前坐了许久，眉头紧锁，宿醉的头痛仍是来势汹汹，听到开门的声响，方才抬起头。

    二人对视之时，彼此都有些不知所措。

    胥帛琛神色疲惫，满面倦意。

    陆瑾禾有过之而无不及，团子脸上满是憔悴，眼窝下一片乌青，一看便是一夜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