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惊蛰
书迷正在阅读:[私人订制]仿生人达、[亮懿/白信]竞技场遇到前情缘该怎么办、从零开始的黄油评鉴指南、刘家的奴妻、今天你走支线了没、【GB总攻】皇帝起居注、【快穿】男友爱欲收集指南、九千岁的娇气包、空花阳焰、师尊,这样不好吧
惊蛰,一阵催花雨。 下了小船,你带着仆妇走在被冲刷洗净的青石板砖地面上。 “快着些,这种天气,别一会儿又要落雨点了。” 仆妇抱着古瑟跟在你身后疾走,脚下的布鞋嗒嗒的发出脆响。 不一会儿,目光尽处就出现了一座颇为清新雅致的茶坊。 仆妇擦擦头上的汗水,半福身道。 “娘子,您看赵娘子的茶铺还没开门...” “无事。”你从荷包里拿出钥匙开了茶坊大门的锁。 “咱们先进去,等盼儿回来就是。” 你带着仆妇进了茶坊,在固定的位置坐下。 “我口渴了,你烧点水吧,寻常的就行,别碰盼儿存的那些水。” “哎。”那仆妇应了一声把怀里抱着的瑟放在桌面上。 水还没烧开,赵盼儿携着孙三娘一同就来了。 “我见大门没锁,就知是你来了。”赵盼儿一进门笑眯眯道。 “听说今日云府寿宴,花了大价钱请你去,我们还以为你今天来不了了。” “我来吧。”她说着一边走到烧水的小炉子旁边对仆妇开口道。 你心情不错的摇着扇子。“云府今日不光是云老夫人寿诞,更为了招待东京来的一位客人。你们知道他们花多少钱请我出场?” “10两金。除此之外,每奏一曲还另外给我五吊钱。” 孙三娘手里的花瓶好悬没握住。 “10两黄金!”她把花瓶摆在桌面上,掰着手指头数起来。 “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就是十吊钱,十两黄金就是一百贯。”她惊讶且艳羡的看向你。 “你今天弹了多少首曲子?” 不等你回答,站在一旁的仆妇就开口道。 “我们娘子把擅长的乐器都带去了,拉了一大车。筵席上只要有人点曲子,娘子就没有拒绝的,总共弹了二十来首,云府更觉得有面子,临走之前还给娘子包了个大红封呢。” “二十来首...一首五贯,二十首就是....”孙三娘又开始掰手指头了。 赵盼儿端了水壶到桌子上,有些担忧的看着你。 “你平日不是最重名声的?怎么...”她话语未完,但言中之意已明。 你摇摇头,解释起自己赚这快钱的原因。“我日前接到了一个消息,欧阳旭得中今科探花。” “中啦!”赵盼儿一愣然后喜形于色道。“还是探花,太好了,这回你跟引章脱籍的事可有着落了。” 你跟着赵盼儿一起笑了起来。 那边孙三娘一听见这个消息也不急着算钱了,笑着开口道。“这可是件大好事,为了庆祝你们脱籍,我下厨做两盘好果子佐茶。”说着风风火火的进厨房准备果子去了。 你强制压下忍不住上勾的嘴角,又摇了摇头道。“还没准的事儿呢,这些年我资助了不少进京赶考的举子,不是才华不够,就是名次不够,能力有限。就这个欧阳旭还算有点出息。现在也只能把宝压在他身上了。” 赵盼儿则是有些迟疑。“欧阳旭的人品可靠吗?我虽然见过他几面,只看出他很是知书识礼。他的为人为何倒是看不太出来。” “你放心,我既然给了他钱财,自然是写了契书的。他如果得中如果不帮我脱籍,就要补偿我黄金百两。” “这样就好。”赵盼儿松了一口气,开始为苏琼点茶。 你欣赏着她如诗如画的点茶技艺,开口道。“前几日有人送了我二两石乳茶,我也不爱那个,明日就让人给你送过来。” 赵盼儿嫣然一笑,茶水徐徐落入桌上杯盏之中。 “那我就笑纳了。” 茶馆中渐渐有客人来到。你戴上面纱,一张古瑟放在身前,对江而坐。让仆妇将周围的纱帐放下。 有茶客趁赵盼儿倒茶的功夫小声询问。“苏娘子又来你们茶坊练曲?看来我们今日是有福了。” 赵盼儿笑笑不说话,起身拿了香炉点燃放在苏琼面前的桌面上。 暗香幽浮,随江上的清风飘飘渺渺吹到旅人的心间。 苏琼饮完一盏茶后开始在仆妇的侍候下净手。等手上的水渍完全干透才开始拨动琴弦。 一时间鱼鸟沉浮,水木清明。凤鸣南风,幽兰汉乐。一众茶客尽皆醉了。 背对众人的女子所在的位置被白纱遮盖,影影绰绰看不真切。透过影子却能看见女子好似怡然自乐随意拨动着手下的琴弦。 缥缈之乐恰合了江上轻舟,让人不自觉想起远离庙堂的江湖之思。茶坊渐渐坐满了客人,都不发一言,听得如痴如醉。 顾千帆到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这就是你说的钱塘第一的茶坊?”他对身侧的老贾挑眉道。 “倒也不俗。” “顾指挥使不知,钱塘第一乐伎苏娘子经常这赵氏茶铺弹曲,所以总有茶客过来撞运气,看来咱们今天的运气不错。” 赵盼儿见到站在门口的顾千帆二人走上前来。 “不好意思二位客人,大堂已经坐满了。要是二位不嫌弃的话给你们在院里加张桌子。” “院里?院里能听到苏娘子的曲子,却赏不了江景。”老贾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顾千帆。 顾千帆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江边的那个探琴的背影,伸手指道。“那不是有位置吗?” “这...”赵盼儿皱了皱眉,好似为难道。 “苏娘子来我们茶坊是为了有个清净宜人的地方练习技艺,为了听她的曲子来我们茶馆喝茶的客人不尽其数,为了报答苏娘子,她身边的位置我们茶坊不对茶客开放。” “掌柜娘子就不能通融一次吗?我们大人可是东京来的,这听曲却不能得赏江景可太遗憾了。”老贾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赵盼儿手中。 赵盼儿接过银子在手中颠了颠。 “好吧,可苏娘子身边的位置是绝不行的。这样,我把点茶的桌子收拾出来,您二位就先坐在那里吧。” 顾千帆看了一眼,点茶的桌子距离奏乐女子也不远,也是个赏景的好地方便点了点头。 两人落座,赵盼儿迅速的收了器具腾出空间。 “掌柜娘子,我们这桌要两盏青凤髓。”老贾趁着赵盼儿没走,连忙点了茶水。 “好的,请稍候。” 赵盼儿把点茶器具搬到厨房里,跟孙三娘一起行动起来。 这边桌上老贾想要跟顾千帆寒暄两句,却见这位顾指挥使正闭目专注听曲,也就不再打扰。 孙三娘端来一盘蜜饯放在桌上。 “不好意思二位客人,今天喝茶的人太多。你们的茶要多等一会儿,先用些蜜饯。” 老贾看了顾千帆一眼,不在意的对孙三娘道。 “好说好说,茶的味道好就行。” 那边乐曲的声音渐渐歇止。顾千帆睁开眼睛,却见白纱覆盖的地方走出一位仆妇。那妇人在大堂寻了一圈,见到顾千帆两人的位置还愣了一下。起身到厨房去寻赵盼儿。 “赵娘子,我们娘子想要一盏龙湫茗,再上一盘果子。” “好,请苏娘子稍候。” 等仆妇回到苏娘子身边侍候,就有茶客对赵盼儿喊道。 “赵娘子,这桌也来一盏龙湫茗。” “我们这桌也来两盏。” “我们也是...” 赵盼儿一一应下。 龙湫茗,又叫白云茶。虽然不是这茶坊里最贵的茶,却也不便宜。且用水有讲究,用那雁荡山的水合煎最宜。茶坊里恰好有赵盼儿月前托人从雁荡山捎回的泉水。当下取水煎煮,不时间茶香四溢。 第一盏龙湫茗自然是送到被轻纱笼罩那桌,老贾看着顾千帆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咬咬牙。 “赵娘子,我们这桌也要龙湫茗,一盏。” “好嘞,可是之前的青凤髓换一盏龙湫茗。” “正是。” 顾千帆瞥了老贾一眼。“你在钱塘也待得够久了,等办完这件案子,我就把你调回东京。” 老贾闻得此言十分高兴,也不心疼自己的钱包了急忙拱手道。 “那就多谢大人。” 顾千帆看到白纱后面的人影拿起茶盏尝了一口茶水,很是惬意的叹了口气。不禁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却见那女子放下茶盏手指在琴弦上轻扫而过,就有欢快的曲调流泻而出。让人不觉感受到其中的欢欣来。 他突然就好奇了起来,她是在欢喜什么。茶水好喝?还是景色可喜?抑或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大人。” 顾千帆回过神来。 “哦,说正事。姓卫的已经招供了,夜宴图就在两浙路转运判官杨知远的手上,......” “站住!”一群持着刀剑的人被追赶冲进了茶坊中。情急之下挟持了里面的茶客。 “啊!”重重白纱后面的你本没被发现,偏那仆妇受惊呼喊了一声。惹得歹人望过来,才发现这边还有两名女子,正是要挟的好人选。毫不犹豫的扯下轻纱,把刀比在你二人身前。 “别动,再过来我就杀了她们。这么些人给我们兄弟填命,死了也值了。” 赵盼儿一见你也受制,情急之下喊了一声。 “三娘,铜盆!” “砰!”一只沾水的铜盆从厨房砸了出来正中一个匪人面门,将人砸倒在地。见挟持自己的人转头望去,赵盼儿手中茶盘适时砸在男人后脑。 两个匪徒接连倒下,其他同伴纷纷过来帮忙,官兵也见机凑了过来。场面顿时混乱一片。挟持你的匪人也想去帮忙,却被你拔下头上簪子狠狠将手掌扎在桌面,痛呼不已。 你瞪了那仆妇一眼后连忙出去帮赵盼儿的忙。这茶坊之中你身上穿着最为名贵,发间钗环一应价值不菲。登一出现就被一个匪人瞄中,试图扣押当人质。你无法,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用力掷向匪人,纸包被用刀扎破,粉末四散开,那人痛苦的捂紧眼睛放声大叫,叫到一般却突然失声。 等你处理完这个匪人再向赵盼儿那边望去,就看到一男人正挥刀斩向赵盼儿,而赵盼儿却避无可避。 你惊得飞扑过去,想要营救赵盼儿,可哪里来得及。 “盼儿!” 紧急之下,一个男人抓住赵盼儿的手臂,令她悬之又悬的躲开了袭来的刀刃。 你连忙冲过去扶起赵盼儿,惊慌的检查她的脖子。“盼儿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我没事。”赵盼儿握住苏琼的手安抚道。“你看,一点儿伤都没受。” “那就好,那就好...”等冷静下来你才发现自己的双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那边男人已经把匪人解决完了,官兵们纷纷赶过来一一押解。你和赵盼儿起身,看着被打砸得不成样子的茶馆,看来今天是开不了业了。 赵盼儿拉着你进了小厨房,拿出帕子给你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吓到了吧,一会儿给您弄副安神饮。”她走到一旁的火炉开始煎茶。客人都跑光了,仆妇也走到厨房来帮忙收拾,你跟孙三娘一边整理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外面的私盐贩子 都被官兵羁押了,你们才放下心来。 转头一看那救了赵盼儿的男子正准备出门。 “盼儿。” “客官留步。”赵盼儿揭开帘子朝着男子施了一礼。 “多谢这位客官伸出援手,救下小女子性命。” “恩人的救命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清茶一盏相谢,这个是钱塘的灵隐佛茶,每年只产十两,请恩人一品。” 你跟孙三娘在赵盼儿身边一同福身。 那男子却不接杯盏,目光在赵盼儿三人身上扫过一圈,落在了你身上。 “你若要谢我,不如...” 在男人的目光下,你不自在的侧过身去。“三娘,咱们先进去收拾吧。” 你跟孙三娘进了厨房,她把一根金簪递还给你。 “我给你拿回来了。” 你拿出手帕擦了擦上面的血迹,又插回了头上,接下来你们开始盘点起破碎的杯盘碗碟。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 “水洒了就给我倒,炉子熄了就给我生。我今日偏要在你这里喝茶,如果你这里的茶不够好喝的话,那干脆生意别做了,我直接找人把这拆了。如此可好?” “我出去看看。”你站起身,却被孙三娘一把拉住。“你别去,没看见那个男的看你那个眼神。你出去了反倒不好。” 过会儿赵盼儿摔帘子进了厨房,孙三娘凑过去劝她。 “那可是皇城司的煞星,好好的招惹他干吗?” “当年半夜闯进我家的,就是皇城司。”赵盼儿把手里的茶碾子重重碾了下去。“十四年了,我一直忘不掉那个狮头佩。” “盼儿...”你走过去拦下她的动作。 “你别弄了,我来吧。成日里看你捣鼓这些,我都会的。”一边对孙三娘道。 “让盼儿休息一会儿。” “哦。”孙三娘连忙拿了个板凳过来给赵盼儿坐下。 你一边煎茶汤,一边趁着孙三娘不注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倒了少许粉末进茶里。赵盼儿见了你的动作可也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茶煎好了,她站起身道。 “我去送吧。” 虽然这药无色无味,你还是担心会被看出来,连累赵盼儿被人发落。连忙主动抬起托盘。“你受了惊吓,还是让崔婶子去吧。”你对仆妇示意,她点点头端着茶盘出去了。 “带上茶点。”孙三娘不疑有他,从旁端来两碟果子放在托盘上。 过了一会儿仆妇端着空茶盘回来了。 “他们喝了吗?”你跟赵盼儿一同发问,然后又相视一眼。 “喝了,还夸了茶不错,果子也好吃。就是...”那仆妇有些迟疑。 “就是什么?” “那官爷说让我们苏娘子出去给他弹一曲助兴。” “岂有此理。”赵盼儿把手里投洗的帕子往案上一摔。“我去跟他们理论去。” 你拉住赵盼儿。“算了盼儿,不就是弹个曲儿吗?我弹就是了,反正我每日里都在弹,给他们听一听也没什么大不了。”私下给赵盼儿使了个眼色。 反正加料的茶他都喝下去了。 赵盼儿沉思一瞬,“那我跟你一起去。” 随后,仆妇搬了琴桌,孙三娘拿着椅子,赵盼儿端着香炉。在茶铺院中临时搭建了一处奏乐的地方。 “妾身献丑了。”你朝着男人那桌微微施礼。 坐下,丝弦撩动,却是“铮铮”两声。有如江河奔腾,沧海旋涛之势。 然后手下的旋律变得轻轻缓缓,无波无迹。让人想到日光下平静的江水,温和恬静,江上游帆清风徐动,一片怡然。 对面两个男人都惬意的沉醉在乐曲之中,不防曲调急转,拨弦的手刁钻的藏了几声变音进去。大体虽然平静无波,江流之下却暗暗涌动着浪潮。 不时夹在乐曲中的变奏是风平浪静下的隐怒,是蓄势待发的雷霆。 老贾摇头晃脑的想要品评两句声,最后却只吐出一句。“清雅,清雅至极。” “噔!~” “铮铮铮铮~”顾千帆睁开了眼睛,手中的茶盏都忘记放下。 那边拨弦的细长双手又疾又快。如画锦瑟传出风雷之音。他好像看到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的潮水,明明是明日当空,却如处天昏地暗。雷电交加。 那女子的脸上的白纱随风漂浮着,手上的动作快到看不清。顾千帆仿佛直面泼天的巨浪,避无可避。他不觉眼中现震惊之色,气息都粗重了几分。 然而女子的曲速仍然在增加,鸣雷声四起,滔天浪头携着山海倾倒之势拍在顾千帆头顶。 “砰!”老贾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噔。”你停下抚弦的手指,按住颤动的琴弦。 “怎么了官爷?可是妾身招待不周?” “没有没有。”老贾慌忙的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衣服下摆惊魂未定。那边顾千帆更是久久不发一言,半晌才粲然笑道。 “知我初来贵地没见过钱塘的大潮未免遗憾,特意带我亲临了观潮节。不愧是几大词人多次前来寻访的乐坛名家,苏娘子名不虚传。” “微末技艺,不值一提。”你起身行礼道。 “今日的事就算了,不过我还是要奉劝苏娘子一声。你那个朋友,”男子示意了赵盼儿一眼。 “性子过于刚强,这过刚易折的道理,苏娘子不会不懂吧。” 你观察赵盼儿的面色不好,忙道一声。“劳官人费心,今日茶坊被损毁至此,怕是不能营业了。下次再招待官爷们。” “这就赶人了。”男子一笑,拿出一锭碎银放在桌上。 “怎么能让指挥大人付钱...”老贾想要说些什么。 “走了。”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起身离去,老贾急忙冲着你拱了拱手起身追了上去。“顾指挥使。” 等两人离了视线,你跟赵盼儿三娘才放下心来。 “得快些收拾东西,看看今天损失了多少。”孙三娘首先挽起袖子去大厅检查茶坊的器物。仆妇看了你一眼,不敢说话也跟了过去。 赵盼儿过来跟你同行,小声问道。“你往茶里加了什么东西?” “散阳的药粉,本来是为了云府寿宴准备的,现在那两个人恐怕这一个月都没办法做那事儿了。” 赵盼儿没想到竟然是不举药,摇头笑了笑。“真有你的。” “对了,引章最近怎么样?许久没见她了。” “我这回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听司里人说她最近跟一个姓周的男子走得很近。只听说是外地来的,两人每日里同进同出,你也知道我每个月才回去三天,却每次也碰不到她。所以想着跟你说一声,问引章打听打听那男子的来历,千万别让她犯了糊涂。” “有这事?”赵盼儿皱了皱眉。“行,等引章过来我问问她。” 见赵盼儿将事情放在了心上,你不再多费唇舌,几人一起将茶馆收拾出来后,你想到还有一桩香料生意便起身带着仆妇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