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最终章
待我醒来已经是接近正午时刻，我赶紧梳洗仪容，但是只能使用左手的我，动作显得缓慢许多。 「连刷个牙、洗个脸都好困难，我今天要怎么去吃喜酒呀？」我哭笑不得，就连正常的作息都有困难了，我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日子呀？ 好不容易梳洗完毕，打开房门走向厨房，mama帮我准备了我最爱的鲜虾水饺，为了让我食用方便，她还特地拿出製作冰块的模型盒将水饺一颗颗放了进去，虽然看起来有些好笑，但大小刚好不会让表皮滑溜的水饺乱跑。 「以晴，我和你爸爸要去剪个头发，所以水饺吃完之后就放着，回来我会收拾。你要穿的连身洋装我已经烫好，刚才放到你房间了，如果等一下宇澄来的话，你们先出门没关係，就不用等我们了。」mama将酸辣汤盛好放在我面前，然后拿起包包和爸爸准备出门。 「嗯，我知道了，如果我出门前你们还没回来，我就先锁门囉！记得要带钥匙。」说完，我舀了一口酸辣汤送进嘴巴，味道之好的让我猛点头。 mama看见我吃得如此开心，便安心的与爸爸出门。 缓慢地吃完午餐后，我快步走进房间准备换装。幸好当初选的桃红色连身雪纺洋装没有过多的钮釦及饰品，只要套进去之后再将腰际的皮带固定完毕就好。而放在洋装旁的是一件白色的毛呢长版大衣外套，mama真是贴心，知道我挑的连身裙太过单薄，也顺便帮我准备了件长版保暖外套。 待我换完衣服之后，也差不多接近下午三点，距离晚间六点半的喜宴还有一段时间，不晓得成宇澄会什么时候到。 我才刚这么想的时候，电铃就响了，我连忙上前开门一看，成宇澄一身西装笔挺站在门口等待我的到来，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穿得如此正式。 从儿时就认识的他，印象中总是穿着宽松t恤及牛仔裤、轻便式的运动风，或者是素色衬衫搭配直筒长裤。而今天的服装剪裁合身，适度地衬托出高瘦的身材。仔细一瞧，他的头发剪短了些，甚至连瀏海也刻意往后梳，抓出狂野不覊的风格，帅气程度简直破表。 不过由于成宇澄将瀏海往后梳的缘故，原本在左额际上那条浅粉色的伤痕就变得明显许多。还记得起初我们两人重逢时，他还相当自豪地告诉我，那是属于英雄的印记，现在想想似乎真的是这么一回事，我悄悄地轻笑数声，没想到却被他发现。 「如何？很帅吧！你是因为接下来要跟帅哥一起出席而开心地偷笑吗？你太明显了吧！」成宇澄得意的说着，甚至还缓慢地转了一圈让我可以仔细端详他今天的行头。 「你到底是哪来的自信？不过待会你所说的那个帅哥，可能会沦为餵我吃东西的专属男佣哟！」 成宇澄听完，反倒笑得相当开心：「这是我的荣幸，乐意之至。不过以晴，你今天蛮漂亮的呢！这件桃红色连身裙很适合你，难得这么淑女，讲话记得要有气质一点。」 我睨了成宇澄一眼：「我什么时候讲话没有气质了？你说看看呀？」 「现在你咄咄逼人的样子就失了气质啦！知道没？」成宇澄伸手轻捏了我的鼻子一下，然后牵起我的左手，走向客厅的沙发椅旁。 我偷偷地瞥了成宇澄一眼，刚才我们之间的互动彷彿回到了从前，那个一切尚未走偏的往昔，我是否可以开始期待……幸福的到来呢？ 时间悄悄地流逝，看了看手錶，快三点半了，成宇澄这么早到是怎么回事？我才正要转身询问，没想到他却走近餐桌旁，着手开始帮忙收拾午餐的碗盘。我赶紧上前阻止他的行为，毕竟来者是客，怎么可以让客人收拾东西？这是很不礼貌的！ 「宇澄，别收了，等一下我妈会回来呀！你还是坐着吧！」我伸出左手阻止成宇澄欲继续下去的动作，但没想到他却轻轻挪开我的手，完全不理会我的抗议，坚持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乾净才肯罢休。 「待会你陪我去一个地方之后，我们再去喜宴会场。」成宇澄突如其来认真的态度及语气，着实让我相当意外，他要带我去哪里呢？ 我们大概是四点左右出门，一前一后地走着，什么话都没说。但跟在成宇澄的身后，我却觉得这条路格外熟悉，这不是前往公墓的唯一道路吗？为什么？ 快步走至成宇澄的面前，并拦下他：「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成宇澄笑而不答，反倒紧牵着我的手朝着公墓的入口前进，过没多久，他果然是来到了他哥哥的墓前。 我们两人望着墓碑上的「游宇勛」三个字良久，至今我仍觉得不可思议，身份互换的剧情竟活生生在我的人生中上演，这也让我们的心承受了莫大且无法弥补的伤痕。 没有人愿意自己的人生会有如此扭曲的剧情出现，但是我们无从选择，只能乖乖地、无法抵抗的被命运捉弄。 我凝视着眼前这个明明是游宇勛，现在却成为了成宇澄的男生，我开始好奇，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哥，自从读完你写给我的那封信后，我就没再来探望你了，你不会怨我吧！不过，那是因为我对你多了一股……你所讨厌的『愧疚感』。我猜你一定想骂我是个笨蛋吧！对，没错，从骨子里我就是个笨蛋，当时我应该坚持换回身份，这样出意外的就会是我！而不是你这个……替我承受一切不平等虐待的哥哥！」成宇澄跪倒在地，痛苦地嘶吼。 我赶紧上前扶起成宇澄，他微皱眉，接着紧握住我的手。 「我开始对自己感到气愤，甚至想放弃所有的一切，自我放逐，就连与以晴相认后，我还是自私地决定维持朋友的关係，不敢再往前一步，因为我不能原谅自己过得如此幸福，而哥你却只能无奈的失去生命，未来的理想及愿望没办法再完成了，为什么命运总是这么残忍地对你？」成宇澄讲到情绪激动处，忍不住掉下伤心的泪水。 「宇勛，不要再自责了……宇澄不会希望你这样的。」 成宇澄惨澹地笑了，他转头对着我说：「以晴，还是希望你叫我宇澄吧……」 接着成宇澄将视线再度转向墓碑，继续说：「我以为自己只要以你的身份活下去，即使不再拥有什么也无所谓，现在的她，总是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是……昨天以晴的意外让我开始感到恐惧，如果哪天再也看不见她，我会以什么样的型态继续活下去？我没有办法想像，原来我一直在自欺欺人，根本无法率性的从这段感情中抽离。所以，哥……对不起，唯有以晴，我无法放弃！」 成宇澄的这番话，让我感动不已，原来在他心中，我并不是可有可无的个体，他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压抑自己真正的感情。 「宇澄，你这个傻瓜。」 成宇澄将我的手握得很紧，深怕一松手，我彷彿就会消失无踪似的。 「哥……我爱以晴，所以我会一辈子与她幸福下去，就算遇到再多的困难，我也会紧拉住她的手一起走下去！请你放心。」成宇澄霸气的宣誓，让我相当感动，我一个箭步扑进他怀里，给予他最直接的回应。 「不论你是成宇澄，还是游宇勛，我都会紧抓住你的手，不会放开！」我的眼眶凝聚了激动的热流，虽然是泪水，但却充满了感激及幸福。 「以晴，谢谢你的坚持……」成宇澄紧搂着我，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我们两人可以就这样携手走向幸福的那一端吗？ 我想……答案是肯定的，我们一定会得到幸福的！成宇澄……我知道昨天是你在紧急时刻适时拉了我一把，才让我没有受到更大的伤害，也使得真正的游宇勛坦承自己的心意，谢谢你的成全及谅解，未来我们会过得比现在更好、更开心的！ 然而，游宇勛也会继续以「成宇澄」的身份活下去，表示你在我们心中，将永远存在着，不会消失。 佇立在墓碑前，我在心里这么告诉已经安息的成宇澄。 「那……既然你说就算遇到再多的困难也会拉着我的手走下去，那以后你不可以欺负我、不可以惹我哭、只能逗我笑，还要当我一辈子的男佣哦！」说完，我不禁噗嗤笑了。 「那有什么问题？」成宇澄轻笑数声后，俯身轻吻了我的唇瓣，那毫无预警的一吻，让我全身顿时一阵躁热，心脏怦咚怦咚地狂跳，我硬是推开了他，双手摀住嘴唇，瞠目结舌看着满脸得意的他。 「欸，你的脸好红，干嘛这么害羞？难不成我哥都没有吻过你吗？不会吧？你们都在一起好几年了不是吗？」成宇澄相当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狠睨了成宇澄一眼，他似乎被我兇恶且凌厉的目光吓到，他耸耸肩，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天杀的色狼、无赖！ 「当然……没有，你哥他可是个绅士，才不像你这样突然乱吻人！」我气得怒吼，却依旧没止住成宇澄嘴边nongnong的笑意。 「我才没乱吻，是因为喜欢才亲的。好了，我们走吧！」成宇澄不理会我的抗议，牵着我的手离开墓地。 走向公墓的出口，成宇澄突然停下脚步，半瞇着眼，唇边又扬起一丝带点邪气的弧度：「看来我应该可以开始补点进度了。」语毕，他的右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这个无赖所谓的进度，该不会指的是……！ 「你是什么意思？」我的话才一落下，成宇澄走至我面前，与我只保持约莫十五公分左右的距离。 「当然指的是刚才的……进度。」只见成宇澄的脸距离我愈来愈近，我只能一步步往后退。 我使劲推开他：「补……补你个大头鬼啦！」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