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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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恒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倒霉过。 察觉到进来的人不对劲时已经为时已晚,好在他反应够快,微偏了头并及时屏住呼吸,躲过纱布中的药物入鼻,随后顺应来人的意愿装作中招的倒了下去。 他想迷惑对方以为已经得逞,再出其不意给他一击准备逃走。却没想到男人撇下他开始独自在屋内翻箱倒柜的找起东西来。 怀疑这人是想谋财,他便耐住性子躺在地上任他翻找。 真是谋财倒还好办了,只要对方不伤害他,他并不想和这个看起来就很健壮的成年男子硬碰硬。 但这人的搜寻太过精细,丹恒甚至听到男人掀开地毯的声响,会有人把钱放在那吗?还是说他在找什么别的东西。 突然的敲门声吓到躺在门前的丹恒,使他的身体一颤,随后内心暗骂,想来应该是景元这不要命的找上门来了,他判断这个贼不会贸然开门,于是强迫自己沉住气继续装晕。 他能听到男人越走越近的声响,但正如他的判断,这个男人并没有开门。任由门外的人敲了几下后无果离去。丹恒床头柜的手机又滴滴的发出接收短信的铃声,他猜测是刚刚离去的景元发来的。 现在的季节已入深秋,暖气却没能到位,酒店的地板冰凉,丹恒躺在地上只觉得自己浑身要被冻僵了。 不妙的是这一声敲门声似乎引起了男人对他的兴趣,丹恒感觉到男人打横抱起自己,放在了房间里唯一一张床上,随后便不再发出声响。 只是那目光有如实质,丹恒十分确定男人在看自己,看的他浑身冒出冷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装晕的假动作被他发现,口腔里不受控制的分泌出大量唾液。 察觉到男人发出转身的声响,他终是没忍住的吞咽掉嘴里的唾液,却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动作害的他功亏一篑。 他听到男人发出嗤笑声。 “装晕?” 刃玩味的口气打在他的眼睛上,手指隔着黑色皮胶手套磨蹭着丹恒的唇瓣,随后滑下去顺着修长的脖颈轻点着他的喉结,丹恒在这双手套上闻到了硫磺燃烧过的味道,这个认知让他心里一紧。 知道再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丹恒缓缓的睁开眼,与男人相视。 他看到了一个如同刀刃一般锋利的男人,身高目测有190,面容无疑是俊美的,却让人丝毫没有欣赏美的欲望,能感受到的只有危险。 丹恒平静的看着这个男人,良久后开口:“我的钱都在椅背上的书包夹层里。” “你可以拿走,只要不伤害我,我不会报警。” 他听到男人轻笑一声,呼吸突然凑近耳边,刺激的他猛地转头,感觉到了被同性冒犯的难堪与羞恼。 “我明天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他甚至想到了孤零零在家的三月七,“我的家人还需要我。” “求你。” 刃看着身下轻颤的男孩,自己的闯入显然是将他吓得不轻。看向他的眸子雾蒙蒙的,里面盛着一汪潭水,让他看起来似是在示弱,又像是恳求,左眼角下的一抹红都跟着颤抖。 他仿佛柔弱到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掐断他的脖子,分明气质清冷,却让人忍不住想贴近。被那双眼睛望着时浑身上下都是酥麻的,望的人直想掰住他的脸,让他永远只看得到自己。 这双眼睛应该属于一个女人,而不是出现在一个男孩身上。他想着。 刃一向不是急色的人,更不会为了这档子事在任务途中拖泥带水,过往时常面对训练有素的美女间谍赤身裸体而无动于衷的扣动扳机。 人人都说他是毫无感情与欲望的杀人工具,长此以往下来,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而现下,他承认,自己属实有些沉醉其中了。这么一个廉价酒店里遇到的男孩,恰到好处的点燃了他的yuhuo。 但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你是学生?”他问。 丹恒点了点头,他看到男人放开他,扯过椅背上的书包,以为他接受了自己的提议,不免松了口气。 刃一打开书包便看到里面摞放着的书本,他挑眉:“还真的是好学生啊。” 随手抽出习题册,掀开封面,终于看到自己想要的。 德瑞中学高二三班,丹恒。 丹恒,他在嘴里反复咀嚼回味这个名字。便把书本合上扔回去,看了眼靠在床头观察他一举一动的男孩,笑了一声。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今晚,感谢你的配合,好学生。” 说罢,他便转身开门出去,留下房间里惊疑不定的丹恒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发愣。 丹恒捡起书包,仔细清点了里面的东西,发现分文未少。他环视一圈房间,虽然被翻的有些乱,但之前就在哪里的东西也依旧放在原处,那个人没有拿走任何东西。 他既非谋财,也不害命,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还有他手套上隐隐约约的火药味。 丹恒不愿再想,逃避着再次见到那个危险男人的可能性,他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躺到床上睡下,为明天的初试做准备。 接下来的几天里,那个男人没再出现过,丹恒的考试也有惊无险的渡过。他拿到了二等奖,结合这段时间的学习情况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成绩,好在保送名额应该是稳了,这次的物理竞赛含金量颇高,即使是二等奖也有保送名校的资格。 丹恒的语文是弱项,尤其是即将步入高三的年纪,又要同时为未来的生活成本与学业奋斗,原本就比一般的尖子生更为偏科的他无法保证在复习时间不如往常充分的条件下可以考上自己心怡的学校。 但好在他的物理是强项,于是他便剑走偏锋,用自己的强势科目尽可能的提前争取保送的名额,日后也好使自己的未来把握更大一些。 景元比他的名次还要好,一等奖,基本上是稳定保送头部高校。 这几天的日程被带队老师压的很紧,有好几次丹恒察觉到景元想过来和他说话都被他巧妙躲过。 看着景元受伤的神情,他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想到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是决定顺应自己真实想法尽可能的远离他,生活、学习、钱和三月七已经压的他喘不过气,他真的疲于再去应付其他人了。 丹恒甚至累到懒得去想景元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房间号这件事。 他上了回程的车后直接选最靠近司机的位置偏过头开始补觉,不再管其他人。也就没有注意到景元根本就没有上车。 白发男子笑着对老师解释到自己在这个城市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就不跟着大部队一起回去了。老师想到他身后的家庭背景,想来也不是什么自己能过问的事,于是提醒他注意安全,便上车走了。 看着大巴车悠悠开走,景元终于收起精心维持的笑脸。 他知道下榻的酒店在入住的那天晚上不太太平,有两方势力在暗中对峙,开始还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后来根据手底下的人出门观察,却发现不是。 被丹恒拒绝同住后,那张床便给了他的保镖住,方便为他办事和保护他的安全,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爱学习还不理人的优等生”。 既然牵扯到的不是自己家的势力,他原本不必要再管下去,几大家族之间势均力敌互相制衡,但遇到不相干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常有的。他们既是敌人,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利益共同体,牛角尖钻的太深,难免也会扎痛自己。 但考虑到那天晚上开始丹恒突如其来的异样,他还是想去查一下酒店监控。 于是他看到了穿着酒店制服的,眼熟无比的男人,大摇大摆的进了丹恒的房间,随后关上门。 监控是听不到声音的,但工作人员说确实没有人听到有打斗的动静,没过一会,画面中又出现了景元,敲了几下门便走了。 随后不久,最开始进去的男人推开门走出来,他还是穿着那身装束,身上也没有缠斗过的痕迹。 景元猛的攥紧了鼠标。 他认识这个男人,上层区无人不晓他的名字,人鬼般的猎手,当权党的最锋利的武器,刃。 没有哪个上层区贵族愿意和刃打照面,因为一旦见到这个男人的脸,多半就意味着死亡。有人暗骂他是当权党派的走狗,却无人敢质疑他的实力。 很少有人知道刃的相貌,更妄论他的行踪。景元的家族是当权党的拥护者,在某次议事时曾见到这个男人。 他站在首相房间的暗处,似乎整个人都要融于黑暗之中,但那别在腰间的枪支、手臂上缠绕的绷带和紧盯着众人的红眸,彰显着这人的危险。 刃是什么时候来了这里?景元紧皱着眉头,他这边没有收到一丁点消息。 刃和丹恒之间的实力差距自不用多说,但结合丹恒第二天集合时一如常态的模样,和刃前后进出对比浑身上下连条褶皱都没多增加的身体,他产生了深深的疑虑。 要么,刃进门便一击放倒丹恒。 但他又为何要这么做,丹恒的背景景元再清楚不过,被持明家族抛下的弃子,从小就没被当继承人培养过,更别提持明家族现在只是一个空有其名的老式贵族,实际起不到什么决定性作用,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 那就是另外一种可能,景元目光逐渐阴沉下来。 丹恒是自愿让他进来并离开的。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他来说,都算不得是好消息。唯一能确定的是,刃盯上了丹恒。 丹恒是什么时候招惹上这个危险的男人的,昨天晚上房间里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景元仰在电脑椅上望着天花板,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