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微澜

    程微和沈至川出门的时候，雨势比清晨时小了很多，关上车门的瞬间，程微还在想着，今天这场雨应该要就此收尾了。

    只不过天公不作美，一路上，雨不仅没停，还有越下越大的势头。

    程微看着车窗玻璃外不停漫延着的水珠，小声说了句，“雨下的好大。”

    声音很轻，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

    但它照样落进了沈至川耳里，还被他在心底过了好几遍。

    “嗯，不过下雨天也挺好的。”他回道。

    不远处路口的黄灯闪着，车速逐渐放缓，雨滴拍打在车身上的声音愈发明显。

    待车彻底停稳，沈至川转头看向程微，再开口时眼中和声音里都带上了笑意，“你认为呢？”

    程微的视线从窗外收回，又落在沈至川的脸上。

    耳边雨声在环绕，对视的瞬间，程微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她第一次主动接触他的那天。大雨滂沱时，她邀请他和她共用一把伞。那时的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听到他说，“好。”

    不过现在她看到了。

    “对，挺好的。”程微回他，语气里含着柔意。

    红灯转绿，车辆继续在雨幕中穿梭。

    扬城五月末的这场雨缠绵，没日没夜地下了两三天，直到池郁从西部回来都没有停歇的意思，周六下午程微去机场接池郁的时候，潇潇的细雨还在下着。

    这样的雨连下几天，即使临近夏季，气温也被逼着降了不少，时不时吹上几阵凉风，冷得让人都想重新裹上厚外套。

    程微不怕冷，但也不得不在裙装外套了件衣服，怕池郁落地不适应又没随身带外套，她给池郁也带了件。

    本来只是以防万一，但池郁竟然真和程微料想的一样。

    见到程微并且被温暖包围的一瞬间，池郁感动得抱着她直不撒手，激动了好一会儿，池郁才平复下来心情。

    程微一手打着伞，一手提着池郁的小号行李包，听着池郁在耳边说自己这趟旅行里遇到的但没来得及在微信上跟她说的趣事。

    临近傍晚，程微和池郁没有先回住处收拾行李，而是直接开车去了餐厅吃饭。

    坐到餐厅里的时候，池郁还在兴致盎然地分享着，程微默默地听，时不时回应几句。

    聊着聊着，话题转移到了程微身上。

    “前段时间不是说程芷仪回国了吗？怎么样，她最近有没有烦你？”

    池郁边给程微倒酒边问她。

    程微摇了摇头，“没有，就在国内待了一周，除了和沈至川一起跟她吃了顿饭就没再联系过了。”

    说完又看了一眼手边杯子里暗红的酒液，提醒池郁，“少喝点。”

    池郁对她眨了眨眼，不在意地说道：“知道了。”

    “那就祝程芷仪不要再回来，就这么在国外过自己的‘好日子’咯。”

    酒杯轻碰。

    “不过她撮合你跟沈至川这事倒是做得挺好的。”池郁接着说道。

    “还行吧。”程微不冷不淡地回她。

    不过池郁听到却笑出了声，头轻轻摇晃，眼神往四处转，语气轻佻地重复程微刚才说的这句话。

    “还行吧~”

    话音落下，两人眼神相触，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气氛轻松愉快，池郁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

    两个人关系近，最近这段时间距离隔得远，联系却是一天也没停，程微和沈至川之间有什么情况，池郁知道得一清二楚。

    “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我，你确定你们两个现在这个状态还能再接着当普通的老同学？”

    “难说。”

    话虽直白，但也在理，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的路，况且，她目前还没有找到让她回头的理由。

    两个人晚上都喝了酒，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池郁叫的代驾刚到。

    不过吃饭的时候池郁比程微喝得多，当时不显，现在这会儿显然是上头了，摁着程微不让她走，脸颊泛红，嘴里还念念叨叨：“你不许跟我一起走，你叫沈至川来接你，不许走……”

    程微自然不会听她的醉话。

    池郁酒品一般，嘴巴不停，手脚也不停，程微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带到车上，又听她在自己耳边絮叨了一路。终于把睡着了的池郁放到床上的时候，程微已经是累得不轻。

    处理好一切，程微回到了自己车上休息，滑动着手机屏幕准备叫代驾。

    沈至川的消息也在这时弹了出来。

    「和朋友吃完饭了吗？需不需要我去接你们？」

    程微心头一动，放弃了刚才的选择，打字回他：

    「需要」

    消息发送出去后，沈至川的电话紧接而来。

    电话里程微告诉了他自己所在的位置。

    “好，我很快就到。”

    通话结束，程微把手机扔到了身旁的副驾上，接着伸手打开车顶天窗挡板，仰头看向天空。

    细雨蒙蒙，丝丝缕缕落在天窗上。

    程微心想，润物细无声的又何止是雨呢？

    如沈至川所言，他果然没让她等太久，接到程微的时候，距离通话结束只过了十五分钟。

    不过来的不止沈至川一个人，跟着一起的还有他的司机。

    而他身上还穿着正装。

    程微直接把车扔在池郁的车位上，坐上了沈至川的车。

    司机在前排开车，程微和沈至川一同坐在后排。

    或许是因为车内空调温度开的太低，也或许是因为程微喝酒之后的心理作用，她往沈至川那边越靠越近，最后身子紧贴着身子，就差直接坐到他的腿上。

    离得近了，她身上再淡的酒味他也能闻得到。

    沈至川低头想看看程微的状态如何，不过他刚低下去，程微的头就转了过来，四目相对，呼吸也开始纠缠到一起。

    多年前的程微似乎穿越了时间与此刻重叠，现在就在沈至川的眼前。

    他没办法抵抗程微的一切，她的眼睛是引他心甘情愿沉沦于她的汪洋。

    于是他吻上了她的唇，但仅轻触片刻便分开了。

    可程微显然不满意于他的离开，盯着沈至川的眼睛看了良久，又抬手捧上他的脸，对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都说酒壮怂人胆，程微觉得自己现在大概就是这个状态，没管两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也没管沈至川是什么反应，她吻他吻得更深，柔软的舌头也探了出去。

    沈至川喉间溢出一声笑，配合着程微的动作，手掌轻轻扶上她的细腰。

    酒精发作，眼前的人更让程微晕乎，如果不是窗外突然响起的汽车鸣笛声，程微差点就要进一步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