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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满西天,晚课时我练剑兴起,归来便迟了些。屋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门甫阖上,身后便传来一声落地的轻响,极细微,若非我前几年挂职在凌雪阁,知道须得对此类响动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敏,怕是也就这么忽略过去了——前尘往事,不提也罢。只是,那人气息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来不及多想,直觉催动我立刻拔剑,刹那间兵刃相接铿锵嗡鸣,我在剑光里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大哥。”我哑然。 “阔别多年,进哥儿身手不减,别来无恙。” 是姬别情。 他语气平淡,唤的仍是旧时惯称,我却无端从话里听出一丝讽刺来。这才恍然明白,原来有些东西刻得太深,是剑斩不断的。 既是故人,剑拔弩张总归不是什么上得台面的待客之道。我收了剑,点起烛火,回头发现姬大哥已自顾自在几案旁落了座,还是同往常一般的我行我素。凌雪阁事务繁忙,何况听闻近几年李林甫越发重用他,轻易匀不出半日闲;此番来华山,定是特地告了假。至于所为何事,值得他如此上心——我其实心知肚明,左不过谁都不愿先揭起那层伤疤罢了。 我于是依葫芦画瓢:“姬大哥功力亦精进不少,听闻阁主亦对大哥青眼有加,恭喜。” 他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我原先还以为是吕洞宾那老儿哄骗你上得华山,如今看来,进哥儿这闲云野鹤的日子过得好生逍遥自在,倒是我多虑了。” “姬大哥,”我皱起眉打断他,“吕祖于我恩同再造,且我拜入纯阳,也非是一朝兴起……” “他对你有再造之恩,我呢?你把我姬别情当什么?不告而别,可真是当得一句‘情深义重’!你就这么不愿与我——”他面露不虞,几欲拍案而起,话说到一半却顿住了,咬着牙半天,忽然xiele气,一言不发地闷头往外走。一道劲风裹挟着什么东西朝我飞来,我下意识接在手里一看,却是一块篆着我姓名的腰牌。当时走得决然,也从未想过回去,是而连这凌雪阁中人证明生死的东西都不曾带走。 我来不及多想,上前两步抓住他手臂,却只触到他手甲上一片冰凉——他还是爱穿贴身的劲装,全身上下半片冗余的布料也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偏偏袒露出两侧流畅紧实的腰线,华山雪冷,纵然知道他有内力护身,仍叫人想把他揽进怀里,暖上一暖。 “大哥,”我叫他,手掌严丝合缝地贴在他腰间皮rou上。他的身体剧烈地抖了抖,像被烫伤了似的,却不肯回头看我。“我且问你这一句,你跟不跟我回凌雪阁,重组暗箱?” 我闭了闭眼,半晌不能语。纵得华山清修几载,每每忆起那段血海沉浮的日子,仍觉得胸中气血奔突、头疼难堪;是而沉默到最后,也只堪堪说道:“我已不是拦江了,大哥。” “好,好!”他连声冷笑,“把你的东西拿走,从此我们——两不相欠!”说罢便挣扎着要抽身。我看不见他脸上表情,一时也拿不准他到底是在赌气还是真恼了我,又不敢轻易放手——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我其实是在害怕。我怕见一面少一面,怕他有一天真的把自己也淬成一柄没有痛觉的剑,而我只能看着他为旁人毫无保留地碎掉。我从来不是真的想和他恩断义绝……我不告而别只是因为做不到望着他的眼睛转身。或许这很卑劣,可哪怕他因此耿耿于怀,要追杀我到天涯海角,也总好过变成墓林里一块没有温度的牌子——若生死一线间这点不甘能让他好好活着,我情愿他恨我。 “……欠不欠,大哥一人说了不算。”我箍着他的腰,在他耳边极轻地说。他耳侧经不起逗,往常只消我贴着吹口气说几句话,腰就软得受不住,是以这招可称屡试不爽。我能感觉到他脖颈都因这一下僵住了,心想果然还和从前一样,索性趁热打铁,掰过他下巴扯了面罩吻上去。他愣愣地盯着我看,似是不意我会突然这么做,被我撬开齿关趁虚而入,卷住舌尖细细地吮,那湿漉漉的眼神瞧得我心里泛起层层密密的痒,我迟疑了一下,终是伸出手去遮住了。他剑眉星目,睫毛却生得纤软,扫过我掌心像蝴蝶振翅欲飞——我也曾想过捉他入掌中。只是此刻尚能不顾一切,往后诸多凶险……怕是再也不能了。 一次,就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我说服自己,咬了咬他的下唇,吻从嘴角缠绵流连到他的侧颈、喉结、下颌、耳鬓,他被吻得鼻息凌乱,几乎要站不住脚,手几次攀上我的胳膊,最终也没有推开我。 这便是默许了。 经年不见,他的反应比我想象的更热情几分——这话是决计不能当着大哥的面说的,否则免不了要与我置气,虽然现在大概也没差就是了。他的手抵在我胸口似有似无地推拒,唇齿间交缠却好似在说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教人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才好。我握着他的一截腰,能清楚感觉到他在我掌心里一步一步软下去、沉下去,我就变成他仰赖着的唯一支点。最后他撑不住,摇摇欲坠地勾住我的脖子一起向后倒,倒进案几上我还未来得及收起的道经纸卷中。他扬起手,《坐忘论》笺页簌簌而落纷飞如雪,一如我本道心清静剑心通明,却遭他闯入平白乱了七情六欲。罪魁祸首仿佛浑然不知,只歪着脑袋,脸上表情半是不解半是挑衅,轻声道,来啊,不是想要么?你要欠我什么?我给你便是…… 要什么?我的脑海空白了一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答我先前那句“欠不欠一人说了不算”。我的确欠他良多。我欠他很多个吻,欠他很多个晨昏日夜,欠他死生契阔,欠他成说,欠他雪落白头,欠他执手也欠他比肩。当初暗许的一切如今却再也找不到机会说出口——好比他后半句未说完的话也让我生生堵回去一般。 可是他好像早就料到,双臂环着我的脖子,紧紧抱了我满怀;与此同时我发觉衣带一松,低头看去,身上道袍襟怀大敞,腰封已然不知所踪。始作俑者还要明知故问,道:姬某一言九鼎,说给就是给,怎的,进哥儿反倒不敢要了? 我摇摇头,把脸埋在他肩窝里不作声,只希望这一刻长一点、再长一点。他忽然失笑,揉了把我的脑袋:“几岁了,还学小娃娃撒娇。”恍惚间还如几年前一般无二。他摘去手上护指,开始卸自己头上的翎羽,并着束发的发冠一起随手抛了;做完一切,又重新捧着我的脸颊吻上来,腿根紧贴着我的早已硬了的下身磨蹭,在湿热的叹息里断断续续地祈求:“……帮帮大哥。” 我抬头,撞进一双笑得狡黠的眼睛里,才反应过来他又在捉弄我。从前我尚不通人间风月事时,乍见他如此讨好服软,便懵懵懂懂地上了他的钩,一直帮到衣襟掌心沾满该有的不该有的黏腻痕迹方觉出不对来:都说长兄如父,他这大哥却当得父不似父兄不似兄,反倒像是…… 再遐思下去总觉面上臊得慌。我按下脑中浮想联翩,伸手解了他衣服暗扣,剥虾一样把他从软甲里抱出来。他挂在我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膝盖顶我腿间,半闭着眼睛的模样像一只餍足的猫。 许久未做过,他后面那口xue生涩得很,我怕贸然伤了他,扩张便做得细致,前头后头一并照顾着。他素来性急,从前甚少这般温吞地做,好像那一丝夹杂在快慰里的痛才更叫他着迷;现在体贴起来,倒是他先被磨得受不了,咬着牙催促我麻利些不做就滚蛋。只是那眼尾发红的样子出卖了他,和狠沾不上边,反而徒增风情。我瞧着觉得可爱得紧,索性停了手上动作,故意装出一副委屈样子逗他:“大哥真不要我?方才还叫我帮忙——” 他正卡在不上不下的关口,见我骤然停了,不免有些咬牙切齿:“磨磨蹭蹭的!堂堂紫虚子年纪轻轻竟然不举,传出去叫人笑话!” 我失笑:“大哥原是嫌弃我不举,我……” “祁进!”他气急,竟连我名姓都叫上了。我知道再逗下去适得其反,正准备顺着他毛捋上一捋,却被他一拧腰翻身骑上我的胯;顷刻之间位置调换,轮到他湿淋淋的臀缝恰好抵着我下身硬起。他顿时察觉是什么楔在那处,连腿根都明显地瑟缩了一下,僵着脊背不敢再乱动。 “还说吗?大哥?”我瞧着他,促狭道。 “……少说废话!”他涨红了脸,颇有些凶狠地亲上来,扶着我的性器沉腰一点一点往下坐。我刚张口欲唤他,就被他识破意图,两指按在我唇上,威胁:“这种时候不许喊大哥。”一看连耳朵尖都是红的,也不知他在害臊什么——明明这声“大哥”从小喊到大,从拦江剑喊到紫虚子,如今不过多添一笔从床下喊到床上,又有何不可? 他却只是用含情的一双眼看我,撑着我的胸膛,掌心熨在我心口,好像要透过那层薄薄的皮rou触到底下我狂跳不止的心。那眼神里的某种东西几乎把我整颗心浸透,皱缩成发酸发涩的一小团;他执拗着不肯闭眼,我亦难以移开目光,仿佛要把一切都在这缱绻绵长的一眼里道尽才好。他总是用这样的视线望我,越过刀光剑影尸山血海人潮跌宕,褪去一身冷厉肃杀,唯留与我百般眷恋。温柔有迹可循,我又怎会不懂。我独独猜不透,为何偏偏是我,为何……非我不可。 只是事到如今,再问难免荒唐。我与他终究道不同,他不会不明白。人活一世,太清醒也未必是件好事。有时我反而羡慕他,因为知道难得糊涂,才更不忍心打碎此时此刻,他的美梦一场。 他好像发觉我在走神,却不恼,只一面低下头来亲昵地吻我的睫毛,一面抬起腰臀把我吃得更深一些。他坐下去的动作太慢,才堪堪进去一半,就浑身抖着难以为继,呼吸都沾上潮湿的泣音。我被这不上不下的境地夹得头昏脑热,托着他汗莹莹的大腿,手掌摩挲到腿间会阴;他本就被我用手指玩得快到了,那一处正是敏感至极,还没等我揉下去就已兴奋得不住发颤。“别碰那里——祁进、别——啊!”他扭腰,极力想逃开我覆上来的手,被我捉住腰窝,迫使他骑着我的手掌高潮。他修长的脖颈一下抻直了,似要哭了般断断续续地哽咽着,一看便是爽得什么也顾不上了。眼瞧着那截劲腰就要软得支不住,我终于觉出几分恶劣的称心如意来,狠狠cao进那口痉挛不止的xue里。 这一下顶得重且深,他说到一半的话几乎被撞碎,卡在喉头变成一声打着转儿的呻吟,听得人脸红心跳。我牵住他无处凭依的手,扣进他指间严丝合缝地十指相握:“大哥轻些叫,万一给晚归路过的小弟子听见了……” 他说不出话,只是大张着嘴喘气,极力压抑似是痛苦又似是欢愉的低叫,浪得能掐出水来。我知道他这是已经被cao开了,正值贪心不足的当口,突然就生出点趁人之危的坏心,衔住他的耳朵翻来覆去地一声声喊他,大哥、大哥……别情。他好像很喜欢我叫他名字。听见我这般唤他,夹着我的后xue竟难以自持地绞得更紧几分,xue心甚至抽搐着涌出一股yin液淋在我性器上,那张湿热的嘴吸得我头皮发麻,险些守不住精关射在里面。我半是好气半是好笑,忍不住骂了句欠cao的,一掌掴在他屁股上——当然没舍得使劲,只留了艳红几道指印,勾人又下流,恨不能让人死在他身上才好。 大概我这辈子都会心甘情愿上他的钩——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一遍又一遍地叫他的名字:别情,别情。他湿透了,流出来的水把案上的纸卷都洇得乱七八糟,我在这几乎要把人溺毙的抵死交缠里cao他,他受不住,扯着我的袖子求饶,腿却孟浪地紧勾着我不让离开,热切的浑然不知足的模样。于是那点破碎的音节被我温柔地悉数吻去,收敛好,再哑声哄他:别情,我一直在。 ……良宵苦短,短得好像只是须臾,又长得像一辈子。我压着他做了两三回,兴许更多,几番辗转到榻上,恍惚间竟跟个刚开荤的毛头小子似的不能自制,什么清修道心全都浑忘了。我总是拿他没办法。到最后他浑身颤抖着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便彻底失了神。我低头一看,他竟生生被cao射了,精水沾得我前襟上一片斑驳狼藉。我才反应过来好像做得太狠了些,无奈,心想等大哥回过神来发现了挂不住面子,可如何是好。 我俯下身,把他从满床凌乱的衣衫被褥里捞起来,一点一点清理妥帖。他眼角红红的,似是有泪。我伸手,想拭去那道其实并看不真切的水痕,却被他偏开脑袋躲过,停在半空的手跟着挨了不轻不重的一下。 我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半天只挤出干瘪的一句:“你别哭。” 他恶狠狠地:“谁哭了!” 我失笑,知道他果真是闹别扭了,往常这张嘴总要用上些手段才会服软,只是现在狠不下心再折腾他一轮,便换着法儿逗他,状似知错道:“大哥别生我气。” 他没说话,好像倦极了,把脸埋进锦被里,埋出鼓鼓的一小团,半晌才闷闷地传出一句:我哪里舍得。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