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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驾雾。 走近崖顶,虚生逐渐放慢步子,老实地一步步往上走,越靠近无妄崖,古柏下的嬉闹声越响。听闻崖上人打算毁自己精心护养的牡丹台,面上皮囊笑得如沐春风,无惧道:“你们可以试试。” 花星楼朝石阶下一望,满不在乎地挥手招呼,“臭和尚回来了?” “说臭和尚、臭和尚便到。可见白天说不得人坏话。”舒沐玺笑嘻嘻给了虚生个锦囊。 “牡丹花种子?”虚生打开一瞅,心情大好道:“你俩有心了。”他往花星楼身后觑上眼,嘴角霎时有让人瞧不清的僵愣,“季二公子好些时日不见,没想到连无情公子莅临寒舍,贫僧有失远迎。” 季德恩不喜虚礼那套,忙不迭摆手道:“虚生师傅要这般客气,下次我是不敢上山来了。” 虚生清浅一笑,张望四周,“子规在哪?怎不见踪影。” “我拜托子规小师傅带辛里去沏茶,等会儿便回来。”怀明墨眉目生辉,极好得掩饰住他察觉到虚生气息变化的狐疑。 虚生忽觉自己的小腿肚被双稚嫩的臂膀环住,身后闻得孩提欢笑声:“师父回来啦。” “劳烦辛先生把茶盘放那石桌上吧。”虚生牵起子规的手,领着众人走向枯草庐。推门之际,他目光停在木门上那规整的凹槽处。 “与我们无关。”花星楼立即撇清,拇指略朝怀明墨指了指。 辛里见花星楼推责于自家阁主,忍不住申辩道:“我家公子见二位欺负小师傅,还要硬闯枯草庐,误以二位企图,所以出手阻止。事出紧急,所以没料会损坏草庐木门,望虚生师傅谅解,择日我便去请木匠来修葺,弥补过失。” 虚生目光不自禁落在怀明墨淡泊的脸上,淡笑道:“无妨,一件小事罢了。几位不必挂怀在心。”伸手轻推屋门,他稍侧身让开道,“里边请。” 枯草庐是左右两进的屋子,正是黛瓦青砖沉香满楼,屋里不论家具雕纹,瓷画摆设,无一不精致清雅,仿佛漫漫诉说屋主雅致的品味性情。显然屋主是个极懂享受的人,窗边所用的是巴川的月柔纱,坐垫皆是南齐苏绫庄的素纱罗,错金博山炉里所点是上好的沉香,满屋插植不少宫里也难见的珍品花木,连待客的茶具都是水头极好的描银翠玉。辛里和郑丰年跨进屋里,顿时呆愣停足许久,怀明墨连唤两声才回过神。 “看呆了吧。”季德恩左右手各拍两人肩,揽上往里带,“我头一次来,反应比你俩还夸张。差些起邪念,想要偷上几件喜爱的器物回去。” 比起瓷器摆饰,怀明墨更爱伸手触画摸字,正厅所挂字画提笔皆是小楷,全出自一人之手。怀明墨欣赏过后,夸赞道:“好字,不想虚生师傅文墨的造诣竟也这般深。” 经人提醒,舒沐玺拊掌道:“臭和尚别忘你答应我的字画,拖欠许久还没完成么。” “在书房,你自行去取便是。” 舒沐玺大喜迈入右侧里屋,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看待,仿佛自己便是这屋子的主人。这一幕连季德恩也颇为惊讶,毕竟自己来过多次枯草庐,可是与虚生交情也觉得无法做到这份上。没多会儿舒沐玺兴高采烈地走出来,晃动自己手中一本书籍,心满意足地哼起小曲。 季德恩好奇远瞧上眼,抑不住心中惊讶,“菜谱?” 花星楼夺过菜谱瞧得仔细,连连颔首道:“自然是菜谱,我们求了许久才得他首肯画制。”他发现那四人恍惚讶异的神色,笑道:“怎么?你们不知妙僧厨艺乃是一绝,天下名士想尝其素斋之人数不胜数。” 舒沐玺左右张望似在寻物,半晌奇道:“你那把宝贝鸣鹤古琴呢?” “弦拨断,已托人帮忙去修。”虚生鼻息有瞬息的凝滞。 “谁如此大胆,胆敢损你爱物?”花星楼握拳转碾子规光秃的脑袋,笑道:“是不是你这小鬼不小心?” 虚生在前领路把众人带进饭厅,笑道:“是我自个半夜不注意。” 对虚生两次瞬乱的气息,怀明墨很是在意,“虚生师傅身子欠佳吗?”电光火石间的触碰,怀明墨和虚生仿若是碰到炽热烫手的火炭,双双猛地抽手,“你……”怀明墨张了张嘴,抿嘴不知该说什么。 “你俩愣着做什么?”季德恩轻轻推了推怀明墨,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心思却细敏地发现两人异样。 “没事。”怀明墨系下腰上布袋,递给虚生道:“此来匆忙,没能来得及备份好礼,只好用这聊表寸心。” 虚生平生见惯大礼,漫不经心地打开布袋,眸子有瞬息不易察觉的蹙缩,嘴角温笑道:“好巧,贫僧正在愁拿什么茶招待你们,无情公子这包岳山银针送得及时,倒帮我解决去一桩烦心的困扰。” 辛里和郑丰年是下属,原是没资格上桌同坐,只是屋里人皆不反感,且热情相邀,于是一时没了主仆身份之分。 “听闻清早柳县有江湖帮派闹过事?”虚生边说边从博古架后暗格取出爽秋醉给好酒的舒沐玺,只稍看壶得大小,任傻子也能看出两人关系远比多情公子亲密。 舒沐玺好酒贪杯,却不是个吝啬的人,大方地分辛里个酒杯,斟满笑道:“你个和尚,不出门倒知天下事。” “竹蛇帮和海刹派因假地图闹起来,好在有虚悟大师出手,才不至于伤亡惨重。”季德恩看得全过程,描述起来绘声绘色,听得花星楼和舒沐玺格外入迷。讲了半晌子的话,季德恩啜杯茶,缓上口气道:“虚悟大师前来主持公道,结果打开书一瞧,你们猜怎么着?里面竟是无字天书,我看道两帮的帮主,当场脸都气绿了。连连哀嚎被人骗,实在丢人的很。” “因利而合,为利而分。一本假的藏宝图尚且如此,如果真有宝藏存在,江湖岂非更凶险。”怀明墨天生慈悲心肠,所幸目不能视,反而见不到世间杀戮。 花星楼把玩虚生放在肘边的念珠,饶有兴味地看向怀明墨,“无情公子心系江湖布衣,怎不担心隐世山庄无辜遭殃。” 虚生随口道:“清者自清。” 舒沐玺许是喝了两杯酒,不择言道:“清浊且看圣心,黑白要听圣言。但为圣者,是否还诚如当年?” 枯草庐的气氛略僵,唯虚生笑似朗月,“你若有空揣测圣心,不如帮着想怎好平息这场无端风波。” “满口仁义道德的武林正派不过如是,平日里他们就瞧不上我们。他们愚蠢为谣言而打杀,我乐得看戏,管那些人伤亡几何?”舒沐玺摊手戏谑,过去常受武林正道的讥刺,难得有机会看所谓武林正道狗咬狗的行为,所以有些唯恐天下不乱。 近来玄机阁呈报的江湖纷争九成与谣言有关,辛里为怀明墨处理早已心烦焦躁,忽然听得舒沐玺的冷嘲热讽,气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