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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优、锦衣玉食,一个寄人篱下、捉襟见肘,站一块儿,对比鲜明,十几岁正是自尊心最强的时候,受了人家丁点馈赠,感激之余又觉得窘迫。 洛玉在学堂的表现过于冲动,cao之过急则事与愿违,他了解韩东林,这人既谦逊知礼,也心狠手辣,他现在是稚嫩乖顺的奶豹儿,听话好欺,等他长大,一口就能咬断你的脖子。他隐在暗处伺机而动,初掌大权时,带着一道圣旨就抄了淮西王府,韩家上上下下百余人被斩于集市,他踏着亲族温热的鲜血,愣是连眼都没眨一下。 上了马车,韩东林局促坐在一隅,他挺胸直背,眼睛看向车外。 洛玉用余光偷瞧他,短短几日光景,又瘦了,一把骨头像竹竿,他双手红肿,生了许多冻疮。 洛玉将暖和的手炉递给他:“白芨能治冻疮,磨成粉泡软后外敷即可。” 闻言,韩东林下意识把手缩进袖子里。 车内空间狭小,此遭变得异常沉闷,洛玉把他的手拉出来,把炉子硬塞到给他,说道:“令尊与家父乃是同僚,且曾有恩于洛家。” 言下之意,对你好是报恩,应该的。 韩将军生前作风正派,秉公任直,素来与洛承南这一派玩弄权术之人渭泾分明,何来恩情,不过哄他罢了。 听到他说韩将军,韩东林终于动然,冷漠的眼中有了暖意,他动了动嘴皮子,话到喉咙,生生咽下肚。 洛玉打开抽屉,车中间安有楠木小桌,他拿出两盘糕点和一壶茶,那玉制壶晶莹剔透,保温效果绝佳,过了半天茶水仍旧热乎。 “喝口茶罢。”洛玉倒茶,把杯子推向他,“后日的选拔赛,你选文试还是武试?” 毕竟是多活二十几年,更通相处之道,寻到话题聊,容易拉近距离。 选拔赛有文试武试两种,文试诗词歌赋,武试夺旗,学生可根据自身情况选择,可选其一,也可两者都选,时间是错开的,分上下午半天。 “武试。”韩东林回,他不爱说话,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沉默寡言,周身透出一股冷冷煞气。 出乎意料,他笔试第一考入应天书院,洛玉还以为他肯定会选文试。 不过想想,刘瑞堂是文试的主考官,书院里关于刘瑞堂为他出山的事传得众人皆知,许是为了避嫌。 洛玉很有自知之明,他那点水平参加文试,怕要气死考官,妥妥的武试,另一方面,书院多是文弱书生,参加武试的人较文试的人少得多,竞争相对更小。 “我也是。”洛玉道,韩青云也是,他们这些关系户都是,书院考核尤其严格,找人代替、作弊的手段行不通,得靠自己,武试是唯一出路。 届时,韩青云一派定会给韩东林使绊子,洛玉自有打算,这群龟孙儿,到时候非得给他们点苦头吃吃。 韩东林介意他是韩青云的伴读,不愿多讨论这个,端起热茶喝,结束话题。 “选拔赛后的游园会,我们缺人,你要一起么?”洛玉再问,末了,添道,“没有韩青云。” 所谓游园会,新生相邀游园赏乐,同学之间熟悉熟悉,一般三两成群,但自古当官的不屑与唯利是图的商贾为谋,商贾看不起粗布麻衣的穷人,界限分明,一般都在本阶级组队。像韩东林这种,官家子弟不愿接近,商贾平民不敢接近,只能独自为伍,毕竟,没实权的没实权的异姓王也是王,何必为了他得罪淮西王世子。 韩东林漠然,他想到那年边疆告急,他爹连夜请命戍边,走时,跟他们母子面都没见,这一仗持续了两年之久,他跟娘日日夜夜盼着,等来的却是一尊红漆棺材,人死了,就会渐渐被人遗忘,这些年去祭拜过他爹的人屈指可数,生前赫赫功名与战绩全都化作云烟,谁还记得为国为民的韩将军呢? 他状似无意看了看洛玉,衣料昂贵的鲜红华服,腰佩宝玉,脚蹬皂角靴,外罩上好的白狐大裘,眉宇间尽是清贵傲气。 素闻丞相府小少爷,飞扬跋扈,乖张狠厉,多看一眼就要挖人眼珠,最嫌恶他们这种落魄户儿,现在却没来由跟他示好,为何? 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纡尊降贵邀请,他消受不起。 “家母生病需照顾,不能参加园游会,洛少爷好意某心领了。”他拒绝道,没故意扯谎,他娘确实病了,大伯一家对他们母子向来不管不问,每月丢三两银钱就完事。 “望伯母万安。”洛玉道,“你平时有空,可常来相府坐坐。” 他本想说要去探望韩母,怕韩东林觉得他居心叵测,于是改口。 语罢,立马添道:“我功课奇差,许多书看不懂,你博学多才、满腹经纶,想请教你。” 这一句仍是怪怪的,把人叫到自家府邸还说请教。 “或者我来找你。” “洛少爷谬赞,有什么问题,在训堂问就行。”韩东林启唇,几缕黑发贴缠耳脖,勾出俊美的侧脸,“多问刘夫子,夫子真才实学,真真博学多才、满腹经纶。” 委婉回绝的意思。 洛玉嗯嗯两声,他刚刚没注意听,教面前的人迷了眼,这人可真好看,风光霁月,朗目疏眉,他抵靠着马车窗,偷偷瞧对方,再过两年,少年身骨长开,就是那号称第一公子的无双也逊色于他,往街上一站,看他的姑娘能挤满整条条长安街。 以为他听懂了,韩东林冷淡淡偏头,看向车窗外,天地银装素裹,积雪映月光,地面微亮。 马车四平八稳驶进城,悠悠转过安静的街巷,抵达淮西王府。 管家敲了敲车门,掀开帘子,恭敬道:“韩少爷,到了。” 韩东林颔首,下车,道谢。 管家送他到门口:“时候不早了,韩少爷回府后早些歇息。” 而后回到马车上,鞭子一甩,马儿跑得飞快。 洛玉扒开帘子一角,回望,那人敲了门,却没人应,独独矗在高大的朱门前。 第8章 传言 丞相府朱门大敞,灯火亮堂,阿良携三两仆人等侯自家少爷,他在粮油铺子跟学一天,经受算术的洗礼,满脑子都是个十百千。洛玉启蒙那会儿,他跟着听过一阵子课,会写些简单的字,但算术水平,还在数手指的阶段。 唉,学那劳什子的记账还不如伺候少爷呢。 李管事性急严恪,看他慢吞吞的蠢样,边骂边教,小少爷真会找事,给他送来这么个麻烦。 冬日的夜偏冷,冰天雪地里站着,仆人们抱胸缩脖子,眼巴巴瞅着门外,希望小少爷早点到。 因为提前走没有训练,管家驾马车绕了大半圈才转回太.安街,听到辘辘的车轮声,众人瞬间喜上眉梢,麻利迎车。 洛玉拢紧裘衣,下车,去前厅。 前厅早已备好热腾腾的饭菜,丫环小厮候